苏瓷看这老头左敲右敲,用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就敲到博古架,然后,很快就就停在那里了。苏瓷猜杨延宗的暗格也是比较隐蔽型的,因为老头确定暗格位置花了些时间,之后又开启总共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最后成功将暗格打开。
这时候外书房已经搜查完毕了,没有发现任何不对,童继恩立即命左右将暗格里面的东西取出,信打开,一封一封翻看。
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前后,这批内宦和禁军搜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连杨延宗和苏瓷的卧室都给翻了一遍,结果什么也没搜到,最后不得不走了。
这时候已经午夜了,苏瓷立在大门外望着快马直返阳都的滚滚烟尘,吩咐阿照:“你和大铭赶紧回去,待在阳都盯紧事态发展,有什么变化就遣人回来报讯。”
“营中是我爹和延信在吧?目前就先稳着就行。”这点她不担心,她爹这么多大风大浪都经过了,那边不用她操心的。
至于家里,她吩咐阿正:“安抚下人,但不许胡乱走动,把门户把好了,家里人没我的话谁也不许擅自进出,都好好待着别添乱。”
“是!”
苏瓷能做的也不多,但现在稳住大后方不给杨延宗添乱是不用说的,也不知他那边什么情况了,不过她对杨延宗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也不慌,收回视线,吩咐完阿照等人各自忙碌去了之后,她想了想,往杨重婴书房去了。
这平白被人搜了一顿前院,颜氏养病大概还不知道,但杨重婴的西大跨院连同前院,肯定是惊动了的,她得去说一声。
刚进门,就见杨重婴的小厮匆匆跑出来,杨重婴就站在西大跨院的小门边上往外走,她连忙迎上去。
……
绥平的琐事暂且不提,回到阳都这边。
皇城西的临时羁押大狱,昏暗的灯光,灰黑的圆木栅栏,这里环境倒不潮湿,却多少有些阴冷,监军搬来棉被,却没敢说话,异常的安静。
杨延宗和坤国舅倒没有号镣,也没换囚衣,毕竟两人还未有明确罪名。
进得来这里的,一脚天堂一脚地狱,很有可能从此出不去了,但也有可能完好无损,谁也说不好。
杨延宗和坤国舅就挨着,一人一间,一个在拐角左边一个在拐角右边,有心能看到对方,但想不看到也行,这两人自从进来后就没交谈过一句话,各自靠着墙壁闭目养神。
前往绥平的禁军和监察司无功而返的消息已经得到了,童继恩将暗格里的书信装匣带回来呈皇帝预览,那些信件固然机密,却都是公函,没一封是有问题的。
据说老皇帝看完把匣子摔了。
杨延宗挑了挑眉,他暗格里面有什么东西没谁比他本人更清楚了,至于这个结果是谁快一步处理好,不做第二人选。
那丫头向来都是这么机灵,和他是十二万分的合拍的。
杨延宗不禁笑了,勾起唇角,笑了两声。
但笑过之后,想起她,不禁又生气,他现在还恼她恼得很。
心里冷哼一声,拒绝再想苏瓷,杨延宗睁开眼睛。
对于张伯骞这一手,他其实是早有准备的,那暗格他也没有存放最机密的东西。
会有点麻烦,但他不是没有应对手段。
不过现在因为苏瓷的机敏,他倒是把这茬子麻烦给省了。
……
期间,老皇帝命人来盯过这两人,不过不管杨延宗和坤国舅都是静静等着,并不慌张。
得了回禀,老皇帝冷笑一声。
这是吃定朕不会你们动手是不是?
特别是杨延宗,谁给他的胆子和信心?简直可笑至极!
朕倒看看你骨头能有多硬!
老皇帝冷笑连连。
……
有关这一点,坤国舅也有些诧异。
皇城西羁押大狱。
送饭的监军又提着食盒来了,坤国舅眼皮子掀了掀,他听得见拐角墙后的动静,不禁挑了挑眉。
这姓杨的倒是淡定,他的话三大王府一日不倒,老皇帝无论如何也会把他放出去的。
可杨延宗,那可就难说了。
坤国舅把食盒拖过来,打开,低头执起筷子,凉凉道:“张伯骞可是陛下二十载的心腹啊。”
这事儿,原来就是赌皇帝的信任度,可张伯骞从父辈起就是皇帝的心腹,断不是杨延宗这刚刚靠过来者相比拟的。
没错,对于杨延宗和皇帝的协议,坤国舅经过前天上阳殿,已经猜到几分了。
他哼笑一声,杨延宗这种野心勃勃的投机分子,真敢火中取栗哈。
杨延宗淡淡一笑,夹起尚热的饭食送进嘴里,没回应,但表情也没变化——他既然这么做了,那当然是有所安排有所把握的。
不然把张伯骞搞下去,自己却没能取而代之,反而引起老皇帝侧目,他掺和图什么?
杨延宗筷子顿了顿,微微眯眼,他回忆起上阳殿惊鸿一瞥的老皇帝——老皇帝看起来更衰老了,背已经有点伸不直的感觉,身着明黄龙袍,眉宇间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晦暗色泽。
他忽想从前苏瓷说过的——苏瓷从皇宫脱身后,曾私下和杨延宗说过,这个年纪做手术,消耗的可是生命力,老皇帝还伤病交困熬了这么长时间,恐怕即便痊愈,也很难长久了。
就像一个漏风的簸箕,御医再怎么能干会调理,这个洞堵不起来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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