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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六王急怒攻心突发卒中病亡,七公子被冲入府的禁军以通敌从犯罪名带走。
    这两个男人,不亚于六王府的天。
    一垮下,不亚于整个六王府的天垮塌了。
    房先生往日固然得六王礼遇,杨延宗等人固然位高权重,但俱都隔了一层,难以越俎代庖,一时间整个六王府人人惊慌,哭声不绝,乱哄哄的,甚至连六王的灵堂一时半会都没法设出来。
    在这个人人奔走,惶惶不安的关头,却有一个人逆着人流,信步往六王府后宅而去。
    此人正是杨延宗。
    他的目的地,是六王妃所居的正院。
    他抵达的时候,前院的消息已经传回后院,登时哭声一片,女眷惶惶惊惧。
    六王妃挺直脊梁,站在正堂的厅门处,一听侍女传禀,脸色骤然狰狞,尖声:“让他滚,谁允许他进后院的,大胆!!滚,打出去!!”
    杨延宗缓步而入,站在庭院,和门槛后的六王妃对视了一眼,他淡淡拱了拱手:“杨慎行见过六王妃。”
    他对六王妃的目眦尽裂视而不见,继续道:“我与诸公及房先生仓促商议之后,受诸公及房先生所托,特来拜见王妃娘娘,有要事相商。”
    六王妃大怒,一把抄起桌上的花瓶摆件砸出:“滚,给本王妃滚听见了没?!”
    杨延宗微微一动,诸般杂物全部落空,他神情陡然一厉,冷冷道:“如今六王病逝,七公子受擒,六王府危在旦夕,六王妃身为女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六王府倾覆吗?!”
    杨延宗纵横沙场多年,手上不知染了多少了鲜血,这一瞬杀气凛然,血腥气铺面而来,绝非寻常内宅仆妇可以等闲受之的,诸仆妇被他利眼这么陡然一扫,心胆俱裂又惊又骇,下意识连跌带走,争相避走出去,竟一时逃了个精光。
    六王妃又怒又骇,纵声长笑:“呵,呵呵呵,你逞威风来了,其他人知道吗?”
    她就说,什么为了六王府,这贼狼子野心她早就知道,哪安的什么好心呐!
    她冷笑:“别做梦了,不管你图的是什么,本王妃都不会如你的愿的!”
    六王妃讽刺一笑,她都被害到这个田地了,只空剩下一个六王妃名衔,她又为何要与仇人做嫁衣?六王府垮就垮了,她好歹是宗室女眷不会受侮辱,最差的下场也不过是眼睛一闭罢了,现在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杨延宗笑了下,一个后宅妇人而已,他能来,自然有钳制她的手段。
    杨延宗也没有不高兴,踱步上了台阶,他比六王妃高出许多,居高临下,六王妃仰头死死瞪着他,他笑了笑,俯身,在对方耳边道:“王妃娘娘不是还有个孙儿吗?”
    季堰的嫡幼子,重伤那个,不是救活过来了吗?
    又怎么会没指望了呢?
    “况且,”杨延宗笑了笑,像恶魔在耳边低语:“还有镇北侯府呢?王妃娘娘难道忘了吗?”
    镇北侯府史家,自从史氏兄弟被冠上通敌罪名后,带累史侯同罪,父子三人最后没一个活下来的,侯府被夺爵抄家,死的死散的散,整个史家现就史老太君带着几个曾孙曾孙女在绥平城东的青石巷子深居简出。
    可惜那大曾孙不甘沦落,颓然不起,日前还被人骗去赌坊欠下了一大笔钱,整个史家鸡飞狗跳,是六王妃使人摆平的。
    六王妃已经竭力抹平她娘家的痕迹了,外人一直以为史氏已经黯然归乡的,但瞒其他人就行,杨延宗可是一直有命人盯着的,根本就瞒不过他。
    没有六王妃做后盾,这大曾孙赌瘾又起怎么办?
    史老太君都白发苍苍了,万一脚一蹬去了,这些年幼的史家仅存骨血又怎么活呢?
    六王妃不顾及自己,不顾及便宜孙子,怎么也得顾及一下老母和娘家仅存的血脉吧?
    你说是吧?
    六王妃大骇,像一只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死死瞪着杨延宗!
    而杨延宗退后一步,一拂衣摆,单膝着地,沉声:“请王妃主持大局!如今当速速取出金令,领十七公子赴阳都面圣!!”
    六王妃哭了,她痛哭失声,一瞬间瘫软在地,这就是个虎豹豺狼啊,六王虽有诸般的不好,可他一死,她就如同那待宰的羔羊了!
    她放声悲哭。
    杨延宗等了一会,再度请:“请王妃速速成行,以免夜长梦多,事有不及!”
    六王妃声嘶力竭哭了一场之后,最后不得不去祠堂取了六王府已供奉多代的丹书金令,之后脱钗赤足,乘车赶赴阳都。
    同行的还有杨延宗选定的十七公子,这是六王一个年纪较小的庶子,年仅九岁。
    他之前的哥哥要么没能立住,要么被六王妃颜姨娘合力养歪了,如今挑选起来实在不堪入目,这般正好,正好省了杨延宗找借口。
    六王妃手持金令丹书,携降等袭爵的人选亲赴阳都,在大早朝的当时,脱钗赤足跪在宫门外当朝请罪,她言道妇人之家并不知晓外事,她不敢求赦,只蒙祖宗庇佑,盼皇帝陛下可怜勿教六王府断了传承。
    回来之后,六王妃就病倒了,不过她不得不强撑着起身。
    老皇帝对于金令还没有说法,但杨延宗并不太在意,金令丹书都是真的,老皇帝一系其实也是小宗过继大宗,而玄宗才是真正的嫡支皇脉,杨延宗并不怀疑金令丹书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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