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苏瓷不由问:“你不用先见见这边的官员吗?”
说是出来玩耍的,但来都来了,有些公事上的活儿正好一起办了才是正常操作。
苏瓷偏头看他,但杨延宗这两天就光带她玩耍了,甚至连昌邑城都没进过,他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意思。
杨延宗低头啄了她额头一下,搂着她的腰放开缰绳,让大棕马轻快地小跑起来,“不用,都安排好了。”
“不用吗?”
但苏瓷还觉得他眼神有点不对,不独此刻俯瞰昌邑山水的,这两天都是,怎么说,就……眼神有点淡。不,这么说也不对,他这两天也是兴致勃勃的,看周围风景也十分感兴趣,但怎么说吧?这种兴致是光陪她游玩的兴趣,其他都很淡。
但不对啊,这是封地,他的第一块名正言顺的地盘来着,杨延宗这态度就有点儿不对劲了。
苏瓷也机灵,脑子一转就反应过来了,“这封地是有什么问题吗?”
杨延宗笑了下,他瓷儿就是聪明!他喜爱极了又啄她粉嫩的脸颊一下,然后直起身,两人刚看完瀑布下来,现在是处于大西岭支脉大雁山的南麓,正好俯瞰整个昌邑及其周边地区,杨延宗勒停马,教苏瓷看地势:“大西岭自谷水而断,大河将山势戛然而止,而南岸论山势险峻远不及北岸。”
“谷水滔滔,固然给昌原平原带来丰沛的水源,极利农灌,但也有一个非常大的缺点,那就是支流太多极利于进攻。”
杨延宗马鞭再点点近处:“你再看,昌邑背靠大雁山,面向昌原,固然背山环抱面向平原,却很遗憾是个大敞口,并一路直缙州都无丝毫天险可据。”
最后杨延宗总结:“此地有山有水民丰富庶,却无丝毫据守可能。”
看着很不错,但一点有点什么事,这地儿就能直接弃了。
杨延宗漫不经心,反正就是一块不值得他费心经营的地方。
“这样啊?”
苏瓷听了半懂不懂的,跟着他指点左看右看,听完难免有几分失望,默了半晌:“那咱们还有其他事要办吗?”
“不急,下午再去。”
他摸摸她脸,感觉有点被太阳晒得烫了,给她把斗篷的薄兜帽拉起来,一扯缰绳拨转马头,放马往山下而去。
两人先吃了午饭,午饭吃的山脚小镇子的山珍,肉不多,但非常鲜,等填饱了肚子,又重新上马,不过出发之前,杨延宗先去和季元昊碰头。
季元昊也过来了,他的封地就在隔壁的瑒邑,和昌邑是连在一起的,两人之前随口聊过几句,既然要来,杨延宗叫人往瑒邑侯府送了口讯,正好季元昊有空,就也一起过来了。
不过季元昊带家眷,走的大路,不和他们一起,两拨人马一边走山道游山玩水,另一拨护着马车徐徐前行,后者正好在今天到。
杨延宗却先一提马缰,往左侧的原野疾驰而去,大约小半个时辰接近连接容安道的驰道,原野风飒飒,离得远远,苏瓷就望见了一行车马正逶迤绕驰道而来。
杨延宗勒住马,停在前方一处缓坡,不多时,季元昊府中一行就到了。
“这么快吗?”
季元昊哈哈带笑,迎着猎猎的风,策马而来,上了坡,他身后的几辆大车及马队纷纷尾随,停于坡下。
季元昊也是半郊游来的,带了家中不少人来,任氏,季承檀,小少年季子穆,还有几个苏瓷不认识的、排行年纪大些的男孩都带上一起出来长长见识。
任氏掀起车帘,笑着下车,冲杨延宗福了福身,杨延宗颔首,几个孩子也随手给了见面礼。
至于苏瓷,她坐在马背上,冲季元昊任氏方向拱了拱手,她一身修身的扎袖深紫改良胡服,出门便利,头上两个纂儿,娇俏飒爽,直接抱拳作礼。
季元昊笑着看了她一眼,也抱拳还了一礼,任氏则她相视一笑,两人经过那次失踪意外,可以说奠基了不错的姐妹情谊了,日常苏瓷虽有顾忌没有过府,但任氏来过家里,两人尝着不错的东西都会互相送给对方试试。
至于骑马护在嫂子侄儿们身侧的季承檀,他小心看了苏瓷一眼,苏瓷努力忽略他,装看不见。而他看一眼恣意飞扬、被杨延宗拥着共乘一骑姿态亲密的苏瓷,赶紧垂开视线,不敢再看,怕被那个敏锐到极点的男人发现。
杨延宗倒没留意马车女眷那边,毕竟盯着人家女眷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他对任氏点过头后,旋即移开了视线,拨转马头,和季元昊往西边的小丘山望去,“走了?”
季元昊点点头:“那就走吧。”
他掉头,踱步回马车,吩咐几句,季承檀主动说护嫂子到别庄,于是就不带他了,不过季承檀把剩下的孩子都带上了,都不小了,是时候跟着长长见识了。
苏瓷转头,望见任氏站在车辕上给季元昊整理衣领,季元昊握住她的手,叮嘱几句,她笑了起来,也柔声嘱咐几句。午后的日头很晒,几个孩子已经披上薄披风了,任氏也抖开一件玄色的大斗篷,披在季元昊身上,给他系上,又细心给他顺了顺系带。
接着,才目送他带着孩子策马远去。
任氏的动作很温柔,她仰头看季元昊时,眼里似有光,那是一种蕴含着似水柔情和缱绻爱意的目光。
她平时虽也温柔,但感觉却和此刻完全不一样,是装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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