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皇帝年纪太小,这个就不用了,按正常流程来走就可以了。
礼部从小皇帝登基后就拟定了拜谒祖陵的流程,之后钦天监择取吉日,最后将拜谒的吉日定在十一月初十。
这一趟,基本上阳都内外数得上号的大小文武官员,以及内外命妇,都是必须去的。
拜谒祖陵和给大行皇帝哭灵送葬是一样的,除非真的卧床不起病到动不了的,否则都得去。
杨延宗苏瓷就不必说了,杨重婴本来也得去的,但他和颜氏一个久病一个旧伤,老皇帝崩时,两人哭灵哭到第二天就撑不住了直接倒下了,还有那些实在太老的,礼官也担心死人晦气,于是后续请假立马就批下来了。
这个都是当时大家都有眼见的,杨重婴和颜氏身体不行深入人心,因此这次报病也挺顺利的,礼部派人察看后,很快就批下来了。
任氏倒没有报病,一来她没病,二来她这才孕中期,距离生还有好几个月,报也有点不合适,属于可批可不批的范畴。
任氏素来周全,自家和坤氏正值不和,她自然不肯授人话柄的,反正一路车船,她这身份,哪可能吃苦,最多就拜谒是跪跪而已,问题不大。
季元昊见她状态好,也就随她去了。
待到十月中旬的时候,车船足备,一切就绪,启程吉日也择好了,趁着大河还未封冻,以龙船为首,朝廷上下车马辘辘随皇驾之后,至阳都大码头登舟,扬帆浩浩荡荡往东顺水而下。
……
这十月的天,雪还未下来,但西北风已经很凛冽了,展眼大河两岸微青泛黄,天地广阔无垠,大船东行破水,金色夕阳洒在江面上,波光粼粼。
整个河面都戒严封禁了,远眺天水一色,这景色又和往日所见的千帆竞渡不一样。
官船的甲板上,一张圆桌,两张太师椅,袅袅茶香,季元昊和杨延宗分坐左右,半公半闲,两人谈完年前的一些要务之后,又就着刚才的话题随意发散聊几句。
“承檀,承檀!”
季元昊提笔在纸笺上飞速书写了几行,回身后仰,“你待会把这个给郑虢。”
季承檀应了一声,低头接过。
“整天垂头耷脑的做什么?”季元昊说着又奇怪:“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人?整天待房里作甚?”
往时,季承檀总跟随季元昊左右的,但这些天季元昊一个不留神,回头总是见不着他弟的人,就很纳闷。
季承檀只好说:“宫门监事务还未曾理清,我这几天正看着呢。”
边上杨延宗呷了口茶,撩撩眼皮子道:“些许杂务,手起眼见之事,也需耗费这许多时日?”
这也未免太逊了吧?
杨延宗心下冷嗤,没本事没能耐的东西。
日前,自从取下一半的宫禁控制权之后,杨延宗和季元昊当然是立即安排心腹布防的了,两人平均分配了大小职务及控制权,这个就不必多说了。
值得一提的就是,季元昊是打算把自己弟弟提上来给他一个正式军职的。他原来是打算给宫门监指挥使一职的,这宫门监属宫禁二十四卫之一,规模不算很大,但职责重位置不低,把季承檀放到这里来挺合适的。
他随口和杨延宗说过一句,当时杨延宗也貌似随口答了句,不过他说,季承檀还未曾正式掌过军务,一上来就坐正似乎不大合适。
季元昊一想,也是,还是累积些经验再往上提比较好。于是就把季承檀又往下挪了挪,最后定下的是宫门监副指挥使。
杨延宗一杆子就把季承檀撑到副手的位置上去了,如今又貌似不经意地冷嘲热讽,当然,听懂的人不多,也就当事人两个。
最近只要碰上,都是这样,季承檀心知肚明,能避则避了。
他低着头不吭声,季元昊笑道:“也不至于,他这初初接触,慢些也是有的。”
他叮嘱兄弟:“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或问瞿程荣也行。”
瞿程荣就是宫门监正指挥使,季元昊的心腹。
“嗯,我知道了大哥,那我先去了。”
“去罢。”
季元昊目送兄弟往船舷去了,收回视线,又瞟了正垂眸喝茶的杨延宗一眼,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怪怪的?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吧。”
杨延宗倒不是没有察觉到季元昊的目光,只不过,他并没有给别人解惑的义务。
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自己往外倒?这不是开玩笑嘛?
怼走了季承檀,他心里冷哼一声,正事聊完,他也不久留了,喝了半盏茶,旋即就起身散了。
杨延宗现在致力于驱走季承檀在苏瓷心里留下的印象,初恋,第一次,多特别!戏文都有唱,最易毕生难忘,这让杨延宗耿耿于怀,不过自从在苏瓷处吃过瘪之后,他就没再明提这个姓季的小子了,他最常做的,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他找到苏瓷的时候,苏瓷正趴在船舷上看风景呢,风虽然冷,但景色真的很美,夕阳西下,粼粼金光,简直棒呆了,希望接下来也会是个好天气。
正赏着景,身后一个熟悉的温热怀抱拥着她,高大的男人打开斗篷,将她整个人裹住,他下颌放在她肩膀上,“看什么呢?”
杨延宗雷达全开,因为季承檀刚刚就是往这边船舷来的,他扫了左右一眼:“你刚才看见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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