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暗自点头,有人忽的推了推郑氏:“好歹也是你外甥女,你就这么看着她被人欺负么?”
冷不丁的被人提及,郑氏愣了一瞬,唇角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唉,我们何尝不想多关照关照郡主。只是她那性子……你们也都清楚,半点都不愿意叫人看笑话的,咱们问过几回她不待见,哪还敢多问。”
“当年太子可就她这么一个闺女,真要论起来,只怕比南阳这两位公主还金贵些。被太子太子妃他们宠着,自然就养成了这副性子。”梳着朝云近香髻的夫人摇了摇头,似叹似惋的说道,“只是如今太子和合浦王都下落不明,监国的人是齐王和吴世子,她哪还能跟从前一样风光啊。”
众人齐齐颔首:“说的在理。这从小养成的性格,自然不可能一夕之间尽数改了。只是那齐太尉从前被她身份压制了这么久,突然间调了个位置,不需要再看她的脸色行事,她再是这样的性子下去,生的又是个闺女,哪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自平凉侯加封太尉以来,不知不觉之间就将权势揽走了泰半。
年纪未到三十的太尉,权势滔天不说,又生得俊美挺拔,是最适合做女婿的人选。
众妇人们心知,如今清河郡主失势,非但又些小姑娘们对那齐太尉动心,就连许多久在官场摸爬滚打的老狐狸们,也都起了这方面的心思,只是顾念着齐太尉嫡妻是皇家人才不敢贸然行动。
但凡将来有变,主动说亲的场面还不知要有多壮观。
“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众人心中边扼腕叹息,边回头看去,却正好撞上清河郡主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眸。愣神间,她已经站了起来,朝着众人的方向走来。
一行人下意识以为交谈声被她听着了,慌里慌乱的转回身低头赶路。待回过神时才想起来,他们离得这般远,那郡主恐怕是听不到的。
将乱麻般的心绪理清楚后,众人这才敢仰起头来,然而在瞧见立在月洞门外那道颀长的身影时,却又齐齐愣住了。
萧神爱也是在这时走了过来,同一众妇人们浅笑着打过招呼后,径直走向了月洞门外那高大挺拔的男子。
立在门内,隐隐能听到她的抱怨声传来:“你怎么才来啊,都散宴好久了。”
众人心下一紧,郑氏亦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丫头,还以为是从前的光景,竟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给了齐太尉没脸。
出乎众人意料的,紧随其后而来的是齐太尉刻意压低后的声音,语气虽平淡,却仿佛能听到其中的讨好意味:“方才遇上些事耽搁了,这才来晚了。”
萧神爱不大满意他这个回答,气呼呼的哼了一声,又仰着头瞪了齐邯一眼。
“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去好不好?”齐邯又温声请示她。
萧神爱很不高兴,明明是齐邯让自个等他,竟然还来迟了这么久,因此什么解释都不能叫她满意。
气头上的时候,她便想方设法的要挑些刺出来,四下看了一圈,指着自个裙摆说:“可是我裙子脏了。”
一条花鸟藕荷柳绿间色裙系在她身上,顺着她手指的位置,能瞧见左侧雀鸟尾羽处,沾染上了些许灰尘。
若不是瞪大了眼仔细去瞧,根本就看不明白。
萧神爱生性好洁,裙子脏了于她来说,可谓是件天大的事。
这条裙子是刚做的,今日头一回身上,然叫她穿着有脏污的裙子走出去,无异于要她的命。
齐邯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认命的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裙摆上的污渍,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好了,擦干净了就不脏了。”
没料到他在外面会如此,萧神爱一时间羞红了脸,虚荣心却又被极大的满足。他这样面面俱到,叫她根本就挑不出刺。
“还行吧。”即便到了这时候,她也不愿给一句肯定的话,只模模糊糊的说了一句。
齐邯早就习惯了她的别扭,对此没什么感觉,仅是牵过那只纤柔的手,低声道:“回去吧。”
直至那一对夫妻相携着离去,不远处的众人仍旧未回过神。
哪怕从前听闻过平凉侯对郡主言听计从,然亲眼所见的冲击力,能击垮她们一直以来的所有认知。
联想着这段时日以来,京中有关这对夫妻的各种传闻,再有她们方才的种种揣测议论,纷纷觉得脸疼了起来。
“合着他就吃这套啊!”一人怔怔的呢喃了句,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回想着方才平凉侯俯下身子替郡主擦拭灰尘时,那骤然柔和下来的眉眼,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其中以郑氏最为尴尬。
方才还隐晦的说了外甥女有多狼狈、在婆家有多艰难,转瞬就发觉事实和自个所说完全背道而驰。
“阿郑,你不是郡主舅母么,她的情况你还能不知道?”有人抱怨道,“合着你刚才什么也不说,就看着我们在那瞎说,真是太丢人了。”
郑氏讪讪笑了声:“我……我这段日子,确实没去看过郡主。”
然而郑氏的话并不能叫众人信服,反倒是一道朝她投去鄙夷的目光,继而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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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邯牵着萧神爱的手,一路往齐王府外走去。
路上正好碰着了萧岭。
瞥见齐邯身侧的人后,萧岭眼眸微睐,忽而觉得有些碍眼。他突然想起来,自个叫齐邯搜寻太子这么久,居然半点音讯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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