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贩喜气洋洋的,由衷地夸道:“您和您的夫人看起来真般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顾止拿荷包的手一顿,竟对着小贩沉声道了一声谢谢。
只是他的谢字才说一半,就被连连否认的周乐音打断。
“我们不是夫妻。”周乐音看向小贩,手肘撞了撞顾止,语气颇为认真,“不能别人夸你好看你就什么都说谢谢。”
在这暗沉的红光之下,顾止到底看不清周乐音的脸色和神情,也看不出她说这句话时,心里在想什么。
小贩一愣,连忙向周乐音道歉,“您看,瞧我这张嘴,还真是不好意思了。”
但到底是做生意的小贩,一张嘴又甜又会哄人,又补充:“实在是您们生得极好,看着像天上的神仙一样呢,倒真的郎才女貌。”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神仙眷侣,对,就是神仙眷侣。”感受到身侧阴恻恻的眼神消失,小贩才停下嘴。
周乐音的手紧了紧,状似无意间松开顾止的手,指着远处的花灯,“把那个给我吧。”
“这个是不是比那个好看?”周乐音没去看顾止此刻的眼神,只是指着花灯询问。
“好看。”顾止应了一声。
他心想,或许是周乐音比较害羞,是因为还没有定亲所以才会不在外人面前承认。
毕竟他们目前的确不是夫妻。
小贩说的话让顾止很高兴,他甚是大方地给了小贩买下十个花灯的钱。
拿到钱的小贩一愣,突然察觉自己学到了。只要夸两人般配,就能多赚一些钱!
周乐音提着花灯,兴致勃勃地往前冲,顾止举着伞在后追。
他腿长,追起来毫不费力,雪倒是一点也没有落到周乐音的肩头,反观自己,肩膀上落了雪花。
绕了一圈后,周乐音又带着顾止回到了最初的那条小河。
河水随着微风晃动,河面上的荷灯也跟着一晃一晃,灯光照在河面,波光粼粼,像落在人间的银河。
周乐音回头,停下脚步,看顾止,手中的花灯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阿止,我们去放荷灯吧。”
“听说放了荷灯,许的愿都能实现。”她也是道听途说,虽然愿望不一定能实现,但是在元宵佳节,放荷灯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
顾止的眸光微动,跟着周乐音,又去买了荷灯。
荷灯是荷花形状,中间放着一支小小的蜡烛,四周围了一层纸,风吹也不会熄灭。
现在两人手上拿了汤婆子,伞,还有花灯,东西有些多。
周乐音一看,索性让顾止把伞放下,“雪变小了,我们先放下伞,把荷灯放了再撑着伞吧。”
周乐音说完,把兜帽一戴,又垫着脚尖,替顾止戴上兜帽。
她霍地向前,身躯与他近在咫尺,近到顾止可以看见她微动的眸子,里面被他所占,还可以看到她扑闪的眼睫以及眉间精致的绿梅花钿。
她的双手从他的肩膀上方穿过,拿起兜帽的两侧,手肘搭在他的肩上,身体的重量由他支撑着一部分。
并不重,像羽毛一般,挠过顾止的心,有些痒痒的。
顾止往前一步,冰冷的唇落在白皙的脸侧,触感柔软细腻。
周乐音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双眼圆瞪,瞠目结舌地看向顾止。
她并不厌弃这样的吻,轻轻的,像落在肩头的雪,冰凉又转瞬即逝,但会留下一块小小的痕迹。
这个动作只发生在一瞬间,周乐音退后,看到了顾止眼中的笑意。
她也跟着笑,捏了捏顾止的手,“你学坏了。”
两人去买了荷灯,写下了各自的愿望,点亮,顺着河道,放了下去。
荷灯顺着河水漂流,两个荷灯紧紧挨在一起,亲密无间。
“你说愿望会实现吗?”周乐音突然问。
“会的。”顾止斩钉截铁道。
他们又回到了最初见面的桥梁上,静静望着远去的河灯,相视一笑。
只是一个放荷灯的时间,两人的肩膀上头上便落满了雪。
“我们算不算一起白头了?”周乐音拍掉头发上的雪,望着顾止笑。
因为并不能一起白头,所以只能借着雪,假装已经白了头。
“算,不止现在,还有以后。”
顾止不知道周乐音心中在想什么,他先前去查过,并没有查出有谁惹得周乐音不开心。
所以这会儿他并没有听出周乐音心里的真正意思,只感觉她话里有些失落,于是出声承诺道。
没有以后了。
好不容易光明正大和顾止出来,走在街上,看着过往人群和市井欢快。
周乐音把烦恼甩出大脑之中,靠着桥,和顾止细数最初相遇的小事。
“其实我一开始还是挺怕你的。”
顾止的耳朵动了动。
“你说你怎么来得那么巧,要是你晚来一刻,我说不定就直接倒在那了。”
周乐音的话,让顾止想到了他那个梦。
梦里也是这样,他来晚了,周乐音倒在血泊之中。
“不要说这样的话。”顾止用力握着周乐音的手,怕失去了她。
他除了这个梦,还有另外一个梦。
梦里周乐音死了。
彻底地离开了他。
这些梦是可以改变的,第一个梦就改变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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