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经手的娘子不说成千,那也有上百个了,软的不吃,也就只好来硬的。
正巧七月十五那天,江南首富段老爷的幺子段小少爷,在风妈妈那砸下五百两,硬是指名要瑜娘子服侍。
这段小少爷就是那和成言最后加价没加过的男子,那天没砸够钱,只能忍痛看着成言把阿瑜的出阁日给夺了。
今日来这花满楼,可是打着虏获美人心的决心来的,美人身子没得到,得到美人的心也是好的。
当初在出阁日前,初见瑜娘子,那一眼惊为天人,在阿瑜面前夸下海口,势必会保护好她,会为她赎身,给她一个名分。
少年年岁尚轻,不通晓世事难料,只有一片赤忱之心。
段廷庄依旧坐在原先那个雅间,等着夜思梦想的佳人。
阿瑜倒是对这个之前见到她就脸红的少年郎印象极深,和她交谈这少年郎还时不时的结巴,看见她时,神态看起来比她还羞涩。风妈妈要竹香来告知她,可以夜里暂不接客,但白日里客人的要求还是得满足。
要想卖艺不卖身,也得拿出让风妈妈难以小觑的本事,要让她觉得不接客也能有利可图。
阿瑜仍是着了一身红裙,红裙极衬佳人,风妈妈让竹香给她准备的衣裳里,多是红色为主。
“公子。”阿瑜轻轻推开雅间的门,对着段廷庄福了福身子。
“你……你你来了。”段小公子看着面前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媚态更胜从前几分的佳人,向他福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根处紧跟着脖子就已红了大片。
“阿瑜,我可以……可以这样唤你吗?”少年眼巴巴的看着她。
阿瑜看着少年的目光,仿佛是看到了家中还未出事时,幼弟看向她时的眼神,孺慕之情不似男女之间情爱的感觉,少年还尚未开情窍,看到惊为天人的女子,脑海一片空白,以为自己是起了爱慕之心。
阿瑜莞尔一笑,“可以。”
“阿瑜,我会为你赎身的,你等我。”少年此刻说话非常认真,正襟危坐的看着阿瑜。
“公子不必如此,奴家想自赎其身,不必公子费心了。”阿瑜说出的话异常清晰。
段小公子唇角勾起,一点也不惊讶这会是一个青楼女子会说的话,自己看上的人儿,无论多么与众不同也不奇怪。
“可是,自赎其身很难的。”欣赏归欣赏,但是他还是得道破其中的艰难。
阿瑜不改神色,温柔道:“这就是奴家自己的事了。”
青楼女子大多老死在楼里,可能一生都难以脱离这儿。尽管如此,阿瑜也绝不会指望倚靠男人为她赎身,再继续依附于男人而活。
“公子,你今日找奴家,有何事?”阿瑜言笑晏晏的看着段小公子。
“我……我就是想问问你,问问你那个男子有没有欺负你。”段延庄俊脸一红,说起话来又开始磕巴。
阿瑜微笑道:“来这楼里的不正经男子,更别说是夜里来的,哪个不是因贪恋美色来这儿,小公子,你往后还是不要再来这了,这里不适合你。”
话语中微微带有一丝苦涩,在这女子难以生存的世道,姣好的面貌对女子来说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
段延庄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再三斟酌字句:“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还是想能帮到你。”
看着面前如此赤诚的少年,阿瑜知道他只是一个还未长大的人儿,和自己的幼弟一样充满善心,但更是因为如此,她更是不能把眼前的少年卷入风花之地。
“公子,你回去吧。”阿瑜的直视着少年澄净的双眼,语调平缓的说道。
二人无声的僵持在这,段延庄沉默着,没帮到心中的佳人,他似有不甘,但也不好强求。
“娘子,风妈妈唤你过去。”竹香在门外道。
阿瑜看向段延庄,对他颔首告辞,做足了礼数后,推开门后,轻拉合上门,二人之间一扇门的距离好似是两个世界。
竹香引她去见风妈妈,还没走几步,风妈妈的身影从廊后出现在阿瑜的眼前,“阿瑜,那位爷在你房里,你快去。”
风妈妈行色匆匆,眉眼间可见的着急。
成言?
阿瑜以为这七日成言没有来寻她,是早已忘记了自己留下的话,床榻之事后的话本就是最不可信,她也没怎么把那话放在心上。
现如今,人过来了,她又该怎么办,成言来寻她做什么?阿瑜心里迷茫起来。
前世的成言也不是一个会和别人纠缠不清的人,天之骄子的他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性,最是规矩不过的,乞巧节那晚应是钱货两讫的。
风妈妈还在催促着阿瑜快去见成言,那位爷一来就问阿瑜哪去了,她也不好明说是让阿瑜去接客了,男人的劣根性风妈妈还是知道的,在没有厌倦一个女子之前,那个女子也就是他认为的自己的所有物。
如果是平常的男客也就算了,花满楼后面好歹还是有大人物撑腰的,但难办的是这位爷是主子说要好好伺候的,千万不能够得罪,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来头。
阿瑜在犹豫中,就被风妈妈推搡着到了自己的房门外。
在都在门外了,也不容她犹豫了,门像是没关紧,虚掩在那,阿瑜刚想叩门,门“吱拉”一声开了。
成言面无表情的坐在屋内,仍旧是上次那个圆凳,但与上次不同的是,今日屋里没有酒水,他只能拿着茶杯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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