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了起来,六神无主的在马车上缓缓的环顾着,想能找到个东西,把姑娘身上的那团给赶走。
可那小兽似有人性一番,偏头咧着牙,用它那黄灿灿的眼珠子看着竹香,吓得竹香冷汗都冒了出来,手更是不停颤抖着。
主仆二人都没有法子,只能由着那小兽在阿瑜的怀中懒懒的趴着,竹香心里头盼着马夫能赶紧拿着马鞭来驱赶它。
可她都不知道马夫适才制着马,最后马昂首仰蹄时,他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往一侧翻了下去,甩在地上,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如今二人一兽就这般僵持在马车内,在那小兽想要执起爪子,往阿瑜脖颈处扒时,外头好似传来一悦耳的女声,“缅因。”
随后,阿瑜见着那小兽顿了顿爪子,舔了舔毛,从她的身上蹦下,往后头跃去。
见此,阿瑜长呼了一口气,方才委实是害怕极了,之前差点命丧于狻猊之口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
竹香赶忙到她的身旁,做出防备的动作后,上上下下看了一番,好在姑娘没有伤到,不然世子怕是不会让她再到姑娘身旁伺候着,但她若是不跟着姑娘的话,还能去何处。
阿瑜慢慢拂开竹香,用眼神示意着自己无事,紧接着掀开马车的那层布幔,往外瞧了瞧,便见到一个身着殷红色骑装的女子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裙裾不合时宜的勒在腰间。
那女子手中所抱着的便是方才趴在阿瑜怀中的小兽,女子低头用手梳理着那小兽的毛发,小兽眯着眸子,甚是享受的样子,女子眉眼间尽显肆意。
仿若是察觉到阿瑜的的打量,女子抬头把目光对准阿瑜这处,随后瞅了一眼周围的摊贩,东倒西歪的,那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不甚在意的嘴巴一撇,昂着脸冲着阿瑜说道:“本……我的猫儿顽皮,似是吓到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与一只畜生计较。”
李玉珠驾着马,一路追着缅因往这处来,也是见着了缅因适才从马车中窜出,再看看身旁的一切,也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缅因长得一副猛兽的模样,最是骇人,不免时不时就会吓着旁人,她也是明了的。
若不是看眼前这辆马车上的姑娘,花容月貌的样子,身上所穿皆所戴,都不是寻常之物,她还需这般说道吗?都是母妃,往日里时常训斥她,让她切勿胡作非为,惹出事端来让他人抓到把柄。
害得她如今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这不一只畜生闯了祸,还得她来好声好气和人说着,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尽找些不快,要她说,她可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凭什么处事要学着一些世家女子的做派。
她们那些人哪个有她身份贵重,眼前的姑娘倒是面生,也不知道是哪家闺秀?
阿瑜听着李玉珠所言,不说根本就没想着要怎么着,可她都那般说,就算想着要计较也是计较不成,不要同一只畜生计较,可在阿瑜看来,小兽所闹出的乱子,不当是做主人的过错吗?
她摆明了就不是真心诚意的赔礼的,只不过是桀骜的随口一言罢了。不过听着那话,原来那看起来肖似狻猊的小兽,不过是只猫儿啊。
假意的歉意,那她回不回其实并不差别,况且听着李玉珠那语气,她也不想说些什么。这不过是今日的小插曲,她也没有功夫在此处耗着,还是赶紧去把袖口中的簪子给当了,省的夜长梦多。
李玉珠半响没听到阿瑜的回话,岂有此理,她是看得起她,才同她那般说着,这是个木头美人吗?话都不知道言之。
“诶,我在同你说话,你什么意思,话都不知道回吗?”李玉珠缓缓的抚摸着那只缅因库恩猫的毛,揣着怒意冲着阿瑜出言道。
闻言,阿瑜失笑,不想和她纠缠着,可一时没忍住回了一声道:“猫儿张牙舞爪,看来是有样学样罢了。”
见着车夫缓了缓刚刚因砸落在地上后,身上泛起的伤痛,慢慢的挪上了辕座,阿瑜同他说往药铺去,虽说她身上没有很多银钱,但在江南的剩下来的二十多两,竹香倒也好好收着,给她带来了京都,那还是能够让车夫去看看大夫的。
待马车行至药铺,她再找机会脱身去寻当铺。
张牙舞爪?有样学样?
“好啊,你在这给我指桑骂槐。”李玉珠坐在马上,揪着那缅因猫的毛,嘴中呢喃着,而后回过神来,发觉了阿瑜在对着她指桑骂槐,这是在说她的猫儿学着她的模样张牙舞爪。
她何时张牙舞爪了,那人实在可恶,竟敢讥讽于她,待她想着必要让阿瑜好看时,便见着那辆马车在街巷口处拐弯,不知道去了何处。
她刚想驾着马追上去之时,背后传来皇兄的声音:“玉珠。”
往后一瞧,见到皇兄驾着马往她这处来,不甘的往那辆马车走的方向看去,随后狠下心来,不去追了。
今日她好不容易求着母妃让她出宫来,缠着皇兄让他带着她去御马场赛马,谁知道缅因从她怀中窜走了,她的马匹也不听使唤样的,躁动了起来。
她急着追缅因,便把皇兄抛到了后头,如今皇兄追上来了,她也不能由着性子去追那人,皇兄定是会笑话她,被不知道打哪来的人嘲讽了一番。
都怪手中的畜生,尽给她惹事,要不是缅因是番外进贡来的猫儿,肖似狻猊,她一眼相中,父皇看她欢喜,把它赐予了她,若是把缅因丢了的话,她也不好和父皇交代,御赐之物,还没有丢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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