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在次女面前,杨氏难得迟疑了一下,随之说道:“你同芸儿的婚事,母亲心里都有数。”
“每年春分之日,你不都要出府去郊外踏青吗?怎么今日还在我这处,平日只知玩乐,如今这心收回来了?”杨氏见着嬿婉在一旁的桌上吃着糕点,那两颊的肉,被微微撑起,皱着眉说道。
成国公府子嗣不丰,说到底还是因公爷敬重于杨氏,娶了杨氏以后,也没往府里添人,男丁也仅有成言一人,姑娘倒是有三个,大姑娘成媛生于长子前头,可因着杨氏不舍,才多留了两年,等到去年间才嫁了人。
长女成媛的婚事还不等杨氏操心,府上的门槛便要被求亲的人踏破了,杨氏从中挑了一个最满意的才俊,把其长女嫁了,如今府中仅剩长子成言,庶女成芸,次女成嬿婉,还需杨氏操劳婚事,庶女性情才情都是极好的,若不心比天高,想必归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可次女嬿婉的婚事,杨氏心中可还真没底,玩乐之心过重,琴棋书画只学了一点皮毛,就连姑娘家要擅长的女红,她也拿不出手来,这等嫁了人家,该如何是好。
杨氏盘算着,得拘着点她的性子,这心也该收回来了,她生嬿婉的时候,差点就没挺过来,也因之伤了身子,嬿婉在自己的身边待了没两年,她迫于精力不够,才把嬿婉放在其祖母那处养着的,到了后来,才回到她的院子。
府上的老夫人难免会惯着她的小性子,对其偏宠着,回到她的院子后,她便见自己次女的性子被养的骄纵极了,还是这两年被她掰回了一点,可还是不见得有其长女的温婉可人。
她如今见着次女对着桌上的糕点风卷残云,不见半点仪态的样子,甚是头痛,蹙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母亲,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婉儿那处,定然是不会与我一同踏青,我是想来问问母亲,可以让二姐姐陪我去郊外踏青吗?”嬿婉随意擦了擦嘴边的残留的糕点屑,对着杨氏咧嘴一笑道。
杨氏瞧着她这副模样,没好气得说道:“你要同芸姐儿去踏青,同我讲做什么,你这小泼皮,我还当你总算是收心了,没曾想你自己去玩乐也就罢了,还要拉着芸姐儿一起。”
嬿婉目光闪动,嗫嚅道:“若我自己去同二姐姐讲,二姐姐肯定不会去的,母亲,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姐姐最喜待在自己的房中,整日里与书为友,都不见得会出府,可如果母亲你发话的话,二姐姐定是不好推却。”
“你这小泼皮,还想拿你母亲做筏子,缠得芸姐儿陪你玩乐。”杨氏气极反笑道。
“二姐姐成天待在府上,我前不久去她房中找她,见得她脸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定是在房中待久了,身子都要给闷坏了,这才想着要寻她一同去,不然我才不会费这么大的功夫呢。”嬿婉同杨氏嗡声翁气的说道。
闻言,杨氏面上若有所思,而后终是应允了嬿婉。
果不其然,成芸那处,杨氏遣人去说了一声,便很快应下了。
嬿婉今日出府踏青,可不只是去央求了杨氏,让她发话让成芸一同去。她还去了阿瑜的小院中,邀其一同去郊外踏青。
失而复得,已是难得,对于嬿婉的出言相邀,阿瑜很难推辞。
三人坐着一辆马车,往京都郊外去。
成芸出府还不忘带一卷书,一上马车,同嬿婉颔首示意后,看了一眼阿瑜,不甚在意,很快低着头看着手中执着的书卷。
“二姐姐,你是姑娘家,又无需考状元,整日待在房中砻习还不够,这都出府了,还一头扎进手中的书卷。”
“你这难得出府一趟,不看看车轩外的景色吗?书卷是死物,轩外的景可是活物。”嬿婉瞧着成芸之举,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恳切地说道。
成芸听之,不为所动,依旧翻着手中的书卷。
虽是成国公府上的庶女,可在才情方面,成芸自以为能堪比于府上的大姐姐,大姐姐出阁后,府上就剩下她和夫人所出的三妹妹,夫人所出的三妹妹,说的好听,是被祖母养的天真烂漫,不好听即是不学无术。
她今日不过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才应下了踏青一事,若要与一无所知的三妹妹,谈及书卷中之言,于她来说,简直是羞辱,她十数年如一日的砻习,可不是要拿所知,为其蠢才解惑。
阿瑜方才好似见到二姑娘的指头顿了顿,这般反应也不像是沉浸在书中,没听得嬿婉言语,反倒是不想理会嬿婉,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若真如她所瞧见的那般,那二姑娘的心思怪极了,她真是想不明白。
前世,其实阿瑜对成芸所知甚少,听及她的事的时候,她已经出阁了。
想来,如今离成芸前世出阁的日子,也就不过一年,想到前世她出阁后,府上的人不时便说道,二姑娘真是命好,虽是府上的庶女,可因之才情甚好,被抚远大将军一眼相中。
那抚远大将军常年驻守在关外,回朝之后,陛下予之殊荣,深为器重。可他不在乎二姑娘庶出的身份,以正妻之位来成国公府上求娶二姑娘。
说起来,二姑娘嫁予他,成为大将军夫人,这都比府上嫡出大姑娘嫁的要好。嫁娶之日,那数十里的红妆,羡煞旁人,还有最让人艳羡的是,大将军还用往日军功,为二姑娘向陛下求请诰命,这可是连二姑娘的嫡母杨氏都不曾被诰封的一品诰命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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