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
她绝望得朝着父王唤道,可父王在她面前慢慢消失,眸中最后见到的,是父王唇角那慢慢勾起的笑意,随之身边的其他人也慢慢消散,她骤然睁开了眼,猛然坐了起来,大口喘着气,额间的汗不时的滑落,双手撑在一侧。
“父王,女儿不孝,我竟然忘记你是如何去了的,那害死你的一干众人,有朝一日,我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阿瑜双眼发红,直直的盯着虚空,暗念道。
前世,她被压入牢狱之后,因情绪激动,诱发了一次高热,便忘记了那令她万分悲痛的一幕,随之竟相信了阿弟所言的,父王在牢中患上重病,不等陛下发落,便薨了,阿弟那时同她说起时,眸中含着泪水,面上的隐忍她纵然是见到了,可在悲痛欲绝下,也没顾着多想。
“醒了?”
陆子良在外间听到声响,往里头走来,便见着阿瑜坐在床榻上,佝着腰伏在自己的膝上,他轻言说道。
阿瑜转头看过去,见到是自己熟悉的人,不由得一愣,随后想起自己在京都郊外倒下去之前,见着的那个身影,才恍然了过来。
方才在外间,陆子良好似听到床榻上的人,唤了一身父王,这下,不用他再多问,便也知,眼前的这人,定是他的蕴之妹妹,在江南的那一次,见到的人,也定然是她。
蕴之妹妹,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绝对不会认错,况且,如今的蕴之妹妹与在澧州的时候,并无不同。
“嗯,我这是在何处?”阿瑜回过神来后,见着陆子良从一旁端着一碗药递给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眼前的这些,她不甚相熟,她转头朝着陆子良问道。
闻悉,他顿了顿,面上浮现笑意,和声细语说道:“这处是我的居所,千步廊南北镇抚司所在。”
“南北镇抚司,锦衣卫办公之地。”阿瑜皱眉,低语了一声。
“蕴之,你怎么会在郊外那处,还被短尾蝮蛇咬了一口,若不是我……”
“罢了,你无事便好,蕴之,我寻了你许久,昔日在江南,你为何故作不识得我。”陆子良默了一瞬,随之复而问道,面上尽是伤心之色,他实在是想不通,在澧州,他与蕴之那般要好,为何她在他面前,对他隐瞒着,言道自己不是蕴之。
阿瑜垂眸,撑在床榻上的手,骤然捏紧了那厚重的被褥,瞧着身着锦衣卫服饰的陆子良说道:“这位大人,我真不是你口中的所言的那位姑娘。”
“在江南,大人你就已经错认了,记得我在当时,便同你说了,我不是那位名唤李蕴之的姑娘,李之姓氏,好似是国姓,如我这般卑贱之人,怎么担得起国姓呢。”她全身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露出了破绽。
陆子良闻言,不似在江南那一回的惘然,反倒悠然一笑,说道:“我方才在外间,听到了一声父王,这你又作何解释,若你不是蕴之,为何我会从你的嘴中听到这声唤言。”
原本阿瑜想着任陆子良如何逼问,她都不准备承认,可这时听到他说的话,不由得身子僵直。
这下,不管她承不承认,陆子良必是认定了,她也无法再狡辩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气,恍惚得说道:“若你断定我是那位姑娘,那我便是罢,可如今我唤阿瑜,大人就不必再与我提起那李蕴之。”
前尘往事,那关于李蕴之的种种不虞,不论是王府遭受灭顶之灾,还是魂散于成国公府,都是她前世的噩梦,既然重来一世,她是在花满楼醒来的,那往后她也只是那个从花满楼出来的花魁瑜娘子。
“蕴之,你为何与我这般生疏,我是你的陆哥哥,在澧州,你从来都是唤我陆哥哥的。”陆子良抿了抿唇,一双眼眸落在阿瑜的身上,闷声说道。
听着蕴之口中唤他,那劳什子的大人,他听来,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阿瑜沉默了一会儿,看着陆子良眼中的伤色,狠心地开口说道:“生于凡尘,没有什么事会是一成不变,况且我不唤蕴之,曾经那个唤大人你为陆哥哥的人,也不是我。”
“还请大人,不要再唤我蕴之了。”
闻言,陆子良手上的那碗药,因他没端稳,顿时微微一抖,他定了定神,看了阿瑜许久,薄唇颤动了一下,终是缓慢地回了一声,“嗯。”应的这一声,其似在喉中挤出来的一样,尽是复杂。
“你身上的余毒未清,还需用一段时日的药,才能彻底痊愈。”话毕,他把手上的那碗药递给了她。
随之,刚想从一旁拿起那碟加应子递给她,便见阿瑜接过那碗药,瞬即面不改色的仰头用完了。
见之,他不由得想起,在澧州之时,但凡蕴之妹妹身子有恙,若是没有备好加应子,她是不会去用王府内的老大夫开给她的苦药,这点儿娇性子,王府内上上下下,无不惯着她。
他本是外男,不应知道她有着这一习惯的,可偶然间知晓,便也把其记在了心上,故而,今日备药之时,他特意遣了手下的人,跑遍了京都,才找寻到了加应子。
这加应子说来,还是澧州那处才盛有的蜜煎,故而才少存于京都,也是难寻。
第71章 当断则断
林卲在郊外找了许久,都不见庆期遣人来,她一人在郊外不知道方向,东闯西踱也不是一回事,直至夜幕降临,她才不甘地回到了成国公府,想着找庆期商量一番,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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