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阻了一回,还有无数回。阿瑜在一无所知之下,也知道这不似成言的性情,他把她抓回了府上,怎没有连声质问,反而变成了现在这幅情形。
若是他如上次那般,对她诘问,便也作罢,可如今太不寻常了。唯恐他误会了什么,阿瑜拂逆了他的意思,眸中无波地开口说道:“我那日是谋算逃跑的,也脱离了你的掌控,为何我又回到了这里。”
成言见着她这幅样子,让她不要再提,可她偏偏提起,这满不在乎的模样,让成言气极,冷笑说道:“难为了与你相识十几载的故友,若没有他,恐还真遂了你的愿,可承蒙了他,我才能把你找回来。”
话中之意,阿瑜似懂非懂,不知他所言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可她从中听出了几分阴阳怪气,故友便是指陆子良罢,这二人是见过了,阿瑜不免有些笃定。相识十几载,是陆子良同他言之的吗?阿瑜眸中尽是疑虑,还不免担忧起了其他的事情。
这般想着,她直直的看向成言,想从他神情中,瞧出点什么来。
成言紧蹙着眉头,嘴角已是抿平了些,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二,而后放下心来,她的其他事情,陆子良心中也当是有数的,定是不会多嘴,她不由得诽腹道。
事已至此,如今已不必再追究自己怎么回来了,她抿了抿唇,沉吟了一会儿。
她想了许久,冷静了下来,定定得看着成言,开诚布公得说道:“我不曾掩盖我所愿的,你既已了然,何不能放过我,你身为成国公府世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从不会少,而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你为什么非得强留我。”
“为何强求呢?”成言把这四字,碾碎了,放在自己的心尖,也问上了一回。
而后他垂着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就这般静默了片刻,随之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再也不若往日的薄凉,言道:“因之……我倾慕于你。”
第77章 瞒天过海
阿瑜坐在铜镜前,用篦子捋了捋,那垂在胸前的一缕墨发,望着铜镜中那个眼含秋波的女子,五官生的甚好,一颦一笑尽显艳丽,可如今那柳眉之上,不见弯弯的弧度,而是一丝怎么都散不去的愁绪。
昨夜的种种,让她觉得无比荒唐,自个儿怎么就会沉于梦中了,昏了头,乱了心。而成言最后留下的那一言,更是搅乱了她的心绪,这到底该如何去摆脱。
心中的盘算,倒也没落空,也罢也罢。
庄子上的那次,是她筹备了许久,满怀希冀的一次,而这一次,仅是个意外,因缘巧合,误打误撞,才在外头走了这么一遭。
既然成言表明心迹,言之倾慕她,那她何不好好利用呢?
刚这般想着,一个面生丫鬟从外推门而入。
“瑜姑娘。”她端着梳洗的一应物件,放在了木架上,恭敬地唤了阿瑜一声。
阿瑜看见她,眸中滑过一丝疑虑。
那丫鬟似是察觉到了,笑着上前,开口说道:“瑜姑娘,奴婢名唤晴笛,世子令我侍奉在你左右。”
闻言,阿瑜的细指才刚刚放入她端来的水中,抬头复看了一眼晴笛,问道:“那我之前的那个随侍呢?”
听及瑜姑娘问起林卲,她犹豫了一瞬,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的说道:“林卲姑娘,昨日受了杖罚,如今还在床榻上起不来身。”
瞬即,阿瑜的眼睫一颤,昨日受杖罚,这就是一边说着倾慕她的人,另一边却又要用此事震慑她,不然,为何偏偏在她回来的这个节骨眼上,让林卲受此杖罚。
静默了一会儿,阿瑜开口又问上了一句:“那等她痊愈了,还会来我的身侧吗?”
晴笛见着瑜姑娘面上的复杂之色,不知她在想什么,可她服从主子的命令,不牵及其他要紧的事,一切皆听从瑜姑娘的指令,自是把她所知道的实话实说地道来:“林卲姑娘那处,还需主子定夺。”
又是这般,她的身边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终不能让成言满意,两次外逃,皆没有如她的愿,竹香和林卲不过是没有看紧她,惹得成言这番大动干戈,说来,也是她连累了林卲。
可若再来一次,她也当会那般义无反顾,往昔,她深受前世的执念,才万般想着离开成言,而如今,还有着深仇大恨,等着她去报,就算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澧州巡抚刘椠,于她而言,非死不可。
她就算拼出了自己一条命,也得让他为父王偿命,他是那幕后之人的凶刃,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她必要查的一清二楚。
往南方去之事,还得再拖一拖了,如今就算能在成国公府脱身,也是该回澧州一趟,曾经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回澧州,而当下由不得她了,回旧地,必会忆旧梦,伤旧事。
曾经父王的那些旧部,被自己以叔伯相称的那些人,不知他们怎么样了,又有多少已经忘记了往昔,顺着父王的血肉,往高处爬了?
阿瑜在晴笛的伺候下,梳洗好了,可一直该送来的汤药,似是被人忘记了一般,不曾送来。
昨日,于成言来说,是帐暖生香,可对她来说,却是不能接受,也无法接受,就当是从未发生,梦一场罢,不然,她过不了心头这一关。
这该用的汤药也不该断才是,梦一场,怎么能在她腹中留下隐患了。
她微微抬眸,看向在屋内伺候的晴笛,平静地说道:“避子汤,不要忘了端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