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阿瑜抿了抿唇,长长的眼睫垂了下来,掩住了眸中的复杂之色,不会娶旁人,这话她该信吗?罢了,罢了,她何苦还要耽于这一言。
如今圣旨未下,也不是前世那尘埃落定的时候,他自然可以轻而易举说出此番言论,若是圣旨下了的话,她再相问,不过是自取其辱。
毕竟她可永远不会忘记,前世她问他是否要娶李玉珠之时,得来的只是许久的沉默,哪还有似如今的这般笃定。
“我倾慕的仅有你一人,身旁除了你,也不会再有旁人,要让我再言多少遍,你才肯信我?”这段时日,他不管宫中的事有多忙,都想着处理好一众杂事,在宫门落匙之前,赶回府上,就为了见到府上的娇人儿。
可每回府上,在世安院中,他不仅不见她的房中留烛灯,那个他每日惦记的人儿已似熟睡,他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疯魔了,会如此小心眼,总会念着,这人儿该给他留灯,也该想着要等他回府,一同安睡才是。
若不是在府内,关于朝堂上的风言风语传入了她的耳中,让她总算是想到了他,才会问上这么一句,不然他们二人之间,这不温不火的样子,哪像是重归于好了。
他一个男子,揣着姑娘家那般患得患失的情绪,实在是不应该,可他又不能不去想,是不是他这段时日,忙昏了头,以至于让她误以为他冷淡了她,才让她无法相信他。
“你要让我信你,这哪能是嘴上讲讲就成了的,你们这些男子,花言巧语,信手拈来,若是我随意相信,那往后的苦果,又该给谁来尝,是你,还是我自个儿?”阿瑜斜着眸子,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闻言,成言气极反笑,说道:“我何时花言巧语过,除了不让你离开我,哪一桩,哪一件,我没顺你的心,合你的意,你竟然把我同那些偷奸耍滑的男子,混为一谈,尽数说些惹我生气的话来。”
沉吟了一瞬,阿瑜满身疲惫的说道:“我也不知道,近来我都是怎么了,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喜欢胡思乱想,今日碰见嬿婉,发生了一些事,让我总是想着念着。”
“这成国公府上,有你的父亲,有你的母亲,还有你的姊妹,你有满府的亲眷,可我却只能依附你而生,若没有了你的庇护,我又该如何。”阿瑜轻声说道。
“嬿婉能为了二姑娘,争长论短,若我受了委屈,我信你会帮我助我,可等到我们情意消散的那一日,你对我弃之如敝履,我又能依靠谁?”阿瑜眼帘越垂越低,眸中的泪珠无声的滑落下来。
这戏做也得做全套,她在成言身边这么久,也知道他见到她流眼泪,该是会起怜惜之意,若是能用泪水,惹得成言心中烦乱,她也不怕耗费了这点儿泪珠。
等离开了成言的身边,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让她流眼泪了。
成言从阿瑜的口中听到亲眷二字,不由得一愣,他重新遣人去探查阿瑜的来历,以及陆子良在澧州的过往,似是有人横加阻扰,让他无法拨开蒙罩在其中的迷雾。
近日,在江南那处的暗探呈上了一封密信,其中言明阿瑜并不是江南人士,而本该入花满楼的那个女子,不知为何变成了来历不明的阿瑜。
那根暗线就此断在了江南,而在澧州的暗探,传来的回言,仅仅是道,陆子良少年将才之名盛矣,少与民间女子纠葛,不曾听闻有何旧情旧事。
与之牵扯的旧事,也已然尘封,那澧州端王府往年与陆府来往甚密,等及出事覆灭后,陆府明哲保身,离得远远的,似是生怕沾染上了罪责。
据言,陆子良与端王府的那个郡主青梅竹马,来往甚密,端王爷曾经还言道,要招陆子良为婿,娶了他的掌上明珠,只不过此事还没来得及提上行程,端王府便被安上了意图谋反的罪行。
圣上念及兄弟之情,再加上端王爷畏罪自尽,一时伤之哀痛,饶过了端王府数人,男丁流放,女眷为奴。
在此之前,端王爷谋反一事,才传回京都时,朝中有不少重臣,直言小人污蔑,端王爷有贤德之名传世,那大逆不道之行,谋反之事,实愧于先帝,端王爷一向敬重先帝,又怎么会做出此事。
谏官在朝堂上谏言,可圣上那个时候,见到澧州官员呈上来的奏章,加之依稀的证据,于朝堂之上宣骂端王爷,乃至于朝堂上的墙头草,煽风点火,直置端王爷于死地。
那会儿,太子见圣上重重地责罚了谏官,还直言道,若再听求情之论,一律按谋反之罪处置,金口玉言,此话一出,太子就算有权势在手,也不敢轻举妄动,二皇子一派还在一侧虎视眈眈,也容不得他求情。
太子曾同成言密论过,此事疑云遍布,怕是有人污蔑,更何况端王爷再怎么都是太子的皇叔,太子也不想看到皇帝与端王爷手足相残,他也曾暗地里派人去澧州探查。
可还没来得及查明真相,端王府谋逆一事,就此盖棺定论,而后随着端王爷一死,其中暗藏着的种种,怕也是难以再见光明,太子想查,也无从入手了。
而端王府男丁流放,女眷为奴,皇命已下,不能违抗,太子与成言只好遣人去偷偷地护住那个流放的小郡王,而那个郡主,在他们的人还没来得及照料一二时,便似是病死了。
斯人已逝,太子听到这一消息后,感伤了一阵后,也没再说些什么,单单是问了一句如何去的,成言当时在一侧,似是听及,悲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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