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想必段府与胭脂铺的东家,牵扯之深,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迎着笑意,说道:“久仰段爷的大名。”
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紧跟着又说道:“段爷在江南有人脉,于生意上,是吃得开的,也就不知道段爷能不能帮衙门办件事,查一查近日江南来往的富商,有谁在江南待的时间长,却又没有干出实事。”
“此事极为重要,关系到能不能把涉及略卖幼孩的贼人捉拿归案,不知段爷可否相助?”
段延庄沉吟了一番,似是在想此事可行与否,在他迟迟没做出回言之前,段念湘却想清楚了,她不知道此事涉及之广,只是想着若是能把贼人绳之以法,便足够了。
她用手挨了挨他的肩膀,而后对他使着眼色,让他应下来。
对此,段延庄心里也想把那略卖人送进衙门,可近日江南来往的富商,又与此事有何关系?
“成。”他若是再不应下来,姐姐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就差要给他剜上一刀。
潘衙役也不知道来胭脂铺一行,会让难办之事,得到如此好的方式解决,段延庄是江南的商户,与衙役相比,更容易去探查这一事,如今把这事交给他,不仅自己能放下心来,余知府那处,定会生悦。
二人刚一说完,只见霜儿敛着神色,往这处来。
霜儿见到段府的姐弟,颔首低了低头,而后视线一转,一脸犹豫地看着潘衙役,说道:“东家身子不适,小少爷受了惊吓,如今二人已歇下了。”
潘衙役不动声色地瞧了瞧外面,虽是日暮,可天色也没完全黑下来,他暗暗称奇,诽腹道,莫不是搪塞,哪会就歇下了?
看着潘衙役面上的异色,霜儿不安地说道:“昨儿个,小少爷能回来,东家甚是感激,可今日天色已晚,衙役大哥若是有事寻东家,可以明日再来。”
昨日,舟舟是被潘衙役抱回来的,阿瑜那时候慌乱得很,根本来不及做全礼数,可今日,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好好地陪在舟舟的身边,就连天塌下来了,她都不想过问。
霜儿含着愧意,但也没有法子,姑娘不想见衙役,也不想小少爷见衙役,姑娘怕自己带着小少爷去见衙役,会让小少爷感到更加不适,而这会儿,两人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前些时辰,姑娘哄着小少爷再睡了一会,而小少爷得拉着姑娘的手,才能入眠,可还没睡上多久,又会惊醒过来,醒来的瞬间,那双眸子中尽是害怕。
如此一来,也只能用推辞之言,暂且搪塞潘衙役。
段延庄在一侧看着,瞧着霜儿满眼的为难,不由地向潘衙役问道:“那些失踪的幼孩,不是寻了回来?”
幼孩一案,闹得江南不可开交,余知府遣衙役挨家挨户地搜查,本来是没有听过此事的人,经家宅被搜后,也知道了些,而后此事越闹越大。
江南的百姓翘首以盼,盼着衙门赶紧捉拿贼人。
也有些义士自发地到各处找人,舟舟从破庙里逃出来后,跌跌撞撞去寻人相救,最后也是恰好被那些义士瞧见了,才有了后来的事。
衙门得知略卖人的行踪后,浩浩荡荡去抓人,若不是钦差大人暗地里查到了一些事,及时阻止了那么大的阵仗,那些幼孩都可能会被张三放一把火烧了。
衙门中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让人早早察觉到了,以至于只抓到了张三一人,而喻老四去买酒肉,逃过了一劫,如今也不知道在江南的哪个角落里躲着。
有惊无险的是,那些关在小隔间的幼孩,因施救及时,才没见损伤。
“是寻回来了,但是其中细节,知府大人还想再盘问一二。”潘衙役紧绷着一张脸,他也不是没有听明白霜儿的话,若不是段延庄还在这儿,他也不想自讨没趣,迟迟不离开。
闻言,段廷庄说道:“由段某看来,盘问一事,其实也不急,如今要让衙门追着的,是逃走的那一人才是。”
潘衙役听着他话中的意思,心里虽有所不豫,可一想到他方才应下了一大要紧事,也不敢多加攀扯,不然那件事,他甩手不干了,那他还能去求谁?
“就如段爷所言,盘问一事,远不及大事重要,还望段爷加紧对那件事的探查。”潘衙役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
翌日,舟舟从梦中醒来,他在梦中梦见了那个小哥哥,小哥哥冲着他笑,说是让他去找他。
梦里的小哥哥,不似那日的苍白,冷峻着一张脸,可微微一笑,那充满稚气的脸,就好像破冰了一般,舟舟喜欢看小哥哥笑,不喜欢看小哥哥对他冷着脸。
他刚想扑过去,可待扑到小哥哥的怀中时,却见眼前的人,化作影子,消散了去。
阿瑜一夜没休憩好,耳畔刚听到舟舟小声地抽泣,便睁开了眼,瞧着他哭得甚是伤心的模样,不由得心一颤,以为他又是被惊醒的,舟舟以前睡觉从没有这个情况,而今却已然惊醒了好几回。
再这样下去,小小的人儿,多梦惊觉,身子怎么会吃得消。
她心中骤然闪过一丝念头,要不然,就不再等下去了,给舟舟换个地方,不在江南待下去,会不会好些。
既是如此,霜儿若是管不了胭脂铺子,她把铺子卖了便是,带着舟舟和霜儿,往澧州去,迟早她都是要回一趟澧州,当年,她因诊出了两个多月的身子,才在江南待了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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