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把陆夫人说的脸上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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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外,号外,不二先生又出新作!”卖报纸的知道这个不二先生是个名人,这不,她一出文章,就使劲宣扬。
报纸如流水一样很快就卖光了。
喜得卖报人只见牙不见眼,“这个不二先生要是多出点文章就好了,天天都能卖出好多报纸来。”
不二先生,哦,陆莹最近就琢磨了一个文章,紧接着之前的群众论,她写了一个故事,她觉得吧,虽然身处上海这个陆家大本营,她如果把现代那些理论直接搬过来也是不可行的。
索性,她就继续自己的老本行——讲故事:
有一户农民收成不错,他想今年总可以吃个饱饭了吧。结果就是地主以土地是他家的为由,要求占有他的部分粮食。
地主说,不多,只要一半收成,来年还叫你们种这块好地,不然就把这块地租给其他农民。
农民不乐意也没有办法,吃饭除了靠天还得靠土地啊。
他的收成就少了一半,不过还好,他想等交了税粮,每顿掺一点谷糠也能对付过去。
后来他又得知一个消息,税粮要涨啦,上面的说,国家一直背着其他国家的账,不得不让大家多出点力才能挺过去。
上面的是这样说的,下面的直接就涨税粮。
又抽了半成走。
这个农民发现,自己似乎真的活不下去了。他地里的收入根本就不能让他活下去,仅仅只是活下去这么简单的事情。
他放弃了土地,跑到城里讨生活,进了工厂成为一名工人。
他拼命的工作,结果工资少得连养活自己都难,还时常拖欠工资,根本让他活不下去,他又一次失败了。
他只能跟着自己的同事一起走上街头,罢工——一场浩浩荡荡的运动升起,结果却凄惨。
他被辞退了,理由是他聚众闹事。
他在城里落魄无依,在一个寒冬,他又冷又饿,死在了街边。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下场,大抵是生来就是低贱,如草一样生长,又如草一样湮灭。
结果,他发现自己死后没有下地狱,也没有见阎罗,而是成了一只小洋狗。
故事便是由此开始。
很多文人拿着不二先生的文章,看着这个朴素的故事,最后又走向一个离奇的开端。
他们以为这个不二先生是怕了,不准备继续写济世之文了。
不二先生是准备写鬼谈怪文了吗?
许多文人都有这样的疑问。
只是这个故事却在茶馆的说书先生那里彻底火了,说书先生茶水是喝了一茬又一茬,嗓子哑了,也得应付下面这些热情的观众。
下面的观众多半是底层人,偶然得闲坐到茶馆,喝了几口茶水解渴消遣已经是极惬意的事情。
他们以为说书的又会说什么穆桂英挂帅,或者薛平贵与王宝钏的老故事,他们坐下一听就入了神。
这故事简直是太让人有代入感了。
他们很多人,或者很多认识的人都有主角的一些经历,他们从没见过写他们的故事,就好像他们上了戏台上一样。
他们觉得这个故事写得好,写得妙,写得他们听得懂,更写到他们的心里去了。
好多面黄肌瘦的人听得主角死了都忍不住眼泪巴巴地流,好多人自发站在茶馆外面,听到结局都忍不住迎风流泪。
听到主角变成了小狗,活了过来,也不觉得离奇,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做畜牲也挺好的,活的不会那么艰难。”
一连好几天,茶馆都是满座,甚至坐不下,站了好些人也在听。
在茶馆前面有一个老者,他衣着朴素,气度却不凡,但时人都是看你穿着以此判断你的身份,所以在一众短衫中,也不显得很突兀。
有热情的人,与那老者搭话道“你们读书人也喜欢听这个戏是不是,戏里写得太真了,我的老表就是这样没的。没想到这样的也能写成故事。”
那人说道这里,还有些惊讶和莫名的神气。
老者低下头若有所思。
突然他眼神里恍然,不二先生啊不二先生,你真是促狭,别人写世家大族,别人写英雄人物,写文人墨客,你就写农户,写工人,写下里巴人,写这世上最普通的人。
而这恰恰与他所宣扬的群众论相契合。
他听了一上午的戏,只觉得这只是一章平平无奇的戏,平常如喝水吃饭一样。
结果还是旁边这位老农点醒了他。
他悠然地喝了喝并没有什么滋味的茶水,却恍如喝了佳酿一般,面上带着满足。
刊印报纸的主编本来是不看好,不二先生的新文的,这写得什么故事,毫无亮点,讲的就是普通的随处可见的事情,有什么好看得。
但他想到不二先生深得宋老先生赏识,还是看在文坛泰斗的份上,把这篇没写完的文章刊在了头版头条。
结果不出他所料,这文章被众多文人所购买,但却没有激起什么水花来。大抵是看在宋老先生的份上,又实在不能否认这篇文章太过平凡了。
但却被各大茶馆争先订购。
这可真是稀奇。
主编琢磨,这个不二先生是准备转战茶馆的受众了?
“不二先生什么时候才出下一章?”茶馆已经被这个问题烦透了,每天都有人上来询问,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只是一个说书的呀,联系不上作者,也只能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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