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芳别说才沦为笑话,可她这话说得颇为有道理的。
赚钱,真的太难了。
这年头,农民靠天吃饭,赚一分钱都得掰成两份花,一年到头老黄牛一样干,也存不下来几张大团结。
外头虽然说改革开放了,胆子大的有去外头闯一闯的,整个村里也没两个。
像温二丫这么小个姑娘去做生意的,基本就听都没听过。
但凡是做生意,这其中就有巨大的风险,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说不定亏得底.裤都没了。
一般人都没这个本事和胆量敢去赚钱。
如今听到温二丫两姐妹,居然天不亮就去镇上做生意,先前温母还说姑娘能赚够生活费,不劳大家操心。
可站在这里的一二十人,谁信呐?
就没一个信的。
“安梅,想做生意赚钱,确实不容易,而且辛苦又不稳定。”
好心群众一跟着劝说:
“赵庭芳既然说带领导来帮你们家,要不将人请进屋,好好谈?”
群众二:“对呀,天冷,在外面辛苦。要领导真能给婳丫头安排工作,即便你们家困难,有工作也就稳定很多。”
反对方:“我看还是先看看吧,赵庭芳上次见安梅被打个半死都没拖过一下,她说是好事就是好事呐?”
热心群众分成两派。
有真心觉得赵庭芳介绍领导家儿子,让温二丫嫁人,解决一家人的生计问题,是好的。
也有群众觉得赵庭芳跟沈安梅不对盘,说得话,未必就都是真的。
两波人中,以劝温母好好谈的,占9成以上。
领导开着车来的,也不知道家里多大的背景才能开得起小车,说真的,大家现在在这里的,就有不少嫉妒的。
说真心话劝说的有,说酸话挤兑的也有。
“我是一翻好心。弟妹离婚带着几个姑娘,子娴离婚要养姑娘。小妹大肚子,连孩子爸是谁她都说不清楚,可肚子大了孩子总要出生吧。”
赵庭芳见舆论朝她这边,越发得意:
“孩子出生后,吃穿哪一样不要钱啊?家里一个都没工作,难不成孩子出生就等着饿死吗?”
“婳丫头这次嫁的是城里户口,一结婚就能吃上供应粮。”
赵庭芳继续煽风点火:
“何况男方家里,还是给安排两份工作,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大家说我是害我侄女吗?”
周围人是真的沸腾了。
两分工作啊,天啊,这是什么金疙瘩,居然介绍两份工作??
群众一说:“天,真是两份工作吗?”
群众二惊叹:“如果真是两份工作,还能保证城市户口,对方还是开小车来的,这家底得多殷实啊?”
反驳一方疑惑问:“这么好的条件,怎么就舍得介绍给二房姑娘了?不会这个工作是唬人的吧。”
“我儿子看上温二丫,我做妈的是没办法。”
时髦女人挺身而出,高傲道:
“本来亲家母都已经收了我们300块钱的彩礼了,我今天是来商量四大件聘礼和日子的,谁知道亲家母忽然反悔?”
顿了顿,她脸色十分难看:“如果真不同意,当初就不该收我们的彩礼钱。”
这话一说,周围人都惊呆了。
没想到温母连彩礼钱都收了,现在却悔婚?
男方家还大度地退让,愿意给两份工作?这份胸襟,令周围人都说不出二话来。
这下,就彻底没人站在温母这边了。
“谁说我们收了彩礼钱?”
温母气得双眼充血,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她甚至握紧门沿的手都在颤抖。
时髦女人脸一沉,声音多了几分压力:“没收?我这里条子都有,是你们老太太亲自答应的。”
赵庭芳此时也赶紧搭话道:“当时你去镇上接三丫,是妈亲自收的。”
“我。”
温母一听恨得不行,她牙齿咬住嘴唇,铁锈味充斥在其中,泪水大颗大颗掉落:
“彩礼钱的事情我不知情,再说我跟温安国已经离婚了,我婳婳绝不嫁。”
周围人听了,就不理解了,这么好一门婚事,你还不嫁?
看温母都有她不识好歹的意思,甚至先前帮她说话的人,都纷纷不说话了。
赵庭芳解释:“弟妹,你说彩礼钱你不知情,可当初三丫在镇上晕倒,这彩礼钱就拿去给三丫输液用光啦,你如今说你不知情,说不过去。”
温母气得浑身发抖:“那钱,那钱当初你分明说是温安国拿回来的,怎么就成彩礼钱了?你……”
温母心忽然一沉,她记得那天她去找温安国没找到,三丫急需要用钱,当时还是大嫂拿钱来,说这钱是温安国放家里备用的。
看着妯娌脸上势在必得的神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在无知无觉中被罢了一道。
这个事情,恐怕温安国都不知道,不然如何愿意签那份离婚协议?
从来没有一刻,温母有这么恨,这么无助,她今天又一次被逼得进退无路。
偏她骨瘦如柴,嘴巴不会说,有时候说一句话都说不清楚,很快就被妯娌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她心里是想直接拒绝的,人一多心一急,半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我我……”
温小妹麻木的神情,一听因为她,让二姐背负巨债,眼眶无知无觉泪水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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