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儿?”云禩淡淡一笑,道:“劳烦太子爷费心了,但弟弟并未说大话。”
“你说甚么!?”太子胤礽怒目而视:“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嘴硬?别说是三日了,便算是一个月,你也无法凑够十万两赈灾银!便算是凑够了银两,周边灾祸车路难行,你又如何将十万两如此庞大数目的赈灾银运送过来?这还不是大话么?”
云禩看着太子胤礽,仿佛看着一个被娇宠到无理数脑的小作精一般,甚至和蔼的微微一笑。
是了,太子爷可不就是一个被娇宠到无理取闹的小作精么?康熙素来宠爱太子的仁弱,觉得太子像年轻时候的自己,因此但凡太子犯了甚么事儿,太子还未找到理由开脱,康熙先给自己这个儿子开脱起来。
太子腰上还随身挂着一只鞭子,这只鞭子了不得,是康熙御赐的奖赏,但凡是太子一个不顺心,便会用这条鞭子鞭笞宫人,无论是太监、宫女还是仆妇嬷嬷,便没有没被太子打过的,更有甚者,太子还让朝廷命官跪在地上,任由自己鞭笞。奈何这些臣工挨了打也不敢多说一句,不闹到皇上面前还好,若是闹到皇上面前,准保是你的错,怎么能是他宝贝儿子的错呢?
久而久之,太子的性子越发的乖张起来。在康熙面前,便是仁弱识大体,无害又温顺的东宫太子;而在康熙背后,胤礽便成了一个“广罗美女,豢养面首”,荒淫无度,又有一定暴力倾向的小作精。
云禩平静的面对着上天入地找茬儿的太子,淡淡的道:“请太子殿下放心,到底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兑现。”
“好啊!好的很呐!”太子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三天之内,凑够十万两赈灾银!本宫丑话说在前头,你若不愿意跟了本宫,那好,到时候可别怪本宫在皇阿玛面前参你一本,欺君罔上,不顾灾情!”
云禩看似恭敬的拱起手来,道:“请太子放心,若是弟弟无法凑够赈灾银,自会圣上面前领罚,不敢劳烦太子殿下。”
“哼!”
太子胤礽越听越气,一甩袖袍,冷嗤一声,干脆转身走人了,他是怕自己在与云禩说话下去,唯恐气成了涨肚的哈蟆,再给气炸了。
太子愤愤然离开,一路甩着袖袍,着实被云禩气得不轻。
他才走远不久,云禩便微微一笑,对着无人的空气道:“偷听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
踏踏踏……
是跫音,果然有人从大屋后面转了出来,拐角的墙壁挡住了他的身形,那人一直都站在附近,只是太子胤礽太过激动,因此根本没有多加注意罢了。
来人走出来,堂堂正正的拔身而立在云禩面前,面容一丝不苟,表情冷酷严肃,可不就是京城第一不好相与的四贝勒胤禛么?
胤禛道:“你为何要撅太子那两句,你是知道的,太子被宠惯了,你如此与他说话,他自然不忿。”
别看太子年纪大,排行老二,但他性子骄傲,并没有排行靠后的弟弟们稳重。
是了,云禩方才是故意的,太子看不惯眼的“云淡风轻”,都是云禩故意的。云禩知道他看不惯自己这幅模样,偏偏就是要给他看自己这幅模样。
云禩的笑容里露出一丝丝的狡黠,道:“有句老话儿弟弟很喜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弟弟是个不喜和旁人争抢,也懒得与旁人争抢之人。但太子欺负到了家门口儿,怼着我使绊儿,我若没有甚么表示,岂非太窝囊了?”
胤禛凝视着云禩,仿佛重新审视他似的,过了一会子才道:“原你也是有脾性的。”
“自是。”云禩自然是有脾性的,只不过他一般懒得与旁人争抢甚么,所以总会被人误解成没脾性,甚至是圣母。
但恰恰相反,云禩可不是圣母,甚至还有些个小心眼记仇儿。
胤禛道:“你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十万两赈灾银,你打算如何?”
云禩全不当一回事儿,态度很平和,他们仿佛讨论的并非十万两赈灾银,而是今儿个晚上食甚么。云禩笑道:“请四哥放心,我心中自有打算。”
“八弟……”胤禛还想说甚么,不过没说出口,云禩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儿:“四哥,婆婆妈妈可是会变老的。”
胤禛:“……”
云禩与便宜四哥说了几句话儿,便离开了,施施然往自己的屋舍走去,到了门口,便看到有人在自己门前转磨,一圈一圈又一圈,都快转成一头驴子了。
“九弟?”云禩出声去唤对方。
“八哥!”果然是老九,老九胤禟立刻颠颠的跑过来,道:“八哥!你可急死我了!怎么才回来!赈灾银啊!赈灾银之事儿怎生是好?”
胤禟不给云禩说话的机会,一连串儿的道:“是了!弟弟还有些积蓄,十万两!十万两还是可以拿出来的,我这就去快马加鞭,去取十万两来!从这里快马加鞭到京城,不需要甚么时日的,然后再快马加鞭的运送赈灾银过来,然后……”
云禩接口:“然后便来不及了。”
老九:“……”
云禩道:“你可以快马加鞭,但是赈灾银不可以,您难不成还让赈灾银滚起来?”
老九:“……”滚、滚起来?
云禩又道:“你有心,不吝惜想要借给我十万两,为兄很是感动,心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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