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禩和太子胤礽离开,唯独齐苏勒没有立刻离开,等众人都走了,他还站在原地。
齐苏勒眯着眼凝视着嵇曾筠,突然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嵇曾筠没有说话,仿佛没听到齐苏勒说话一般。
齐苏勒又道:“说实在的……我很嫉妒你,嫉妒你的才华。在你没有出现之前,我才是最懂得水利的那个人,京城里没有一个人不佩服我,没有一个人不恭维我,他们都说我是靳辅第二,直到遇到了你……”
水闸就是齐苏勒的信仰,也是他的丰碑,现在两座水闸全都坍塌了,齐苏勒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才华远远不如嵇曾筠,一直以来,奉承和骄傲致使齐苏勒牵绊住了前进的脚步。
齐苏勒道:“我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对手,可以激发我上进的对手。你如此有才华,让我不得不嫉妒,也不得不佩服……但是嵇曾筠,你分明知道他们要炸毁水闸,却不言明,倘或八爷没有让难民迁徙,今日炸毁的便不只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水闸!”
嵇曾筠慢慢抬起头来,目光还是那么木然,却有了一点点焦距,凝视着齐苏勒,苦笑了一声,道:“我亦嫉妒你……我嫉妒你出生在贵胄之家,我嫉妒你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我嫉妒你父母健在,可以侍奉膝下,而我呢……老天爷留给我是甚么?一闭眼……便是父亲自缢而死的场面,唯独怨恨……怨恨才能陪伴我一辈子!”
齐苏勒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又有很多话说不出口,最后他只幽幽的说了一句:“水利水利,取水利,利于民,这是你说的话,你说这样的水利,才能唤作水利。嵇曾筠,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修水利。”
说罢,齐苏勒再不犹豫,转身离去。
……
云禩和太子胤礽从牢房出来,云禩还有事儿要去做,自然是给便宜四哥熬鸡汤,他之前答应的。
小兰英正好跑过来,脆生生的道:“公子!膳房里正好有一只鸡!兰儿去看过了,可以熬汤呐!”
太子胤礽奇怪的道:“鸡?熬汤?八弟想食鸡汤了么?那还不容易?便算是从京城八百里加急,本宫也叫人给你送过来。”
云禩组织道:“太子莫急,不是弟弟,是四哥想饮鸡汤。”
“老四?”太子脸上那殷勤的表情瞬间便不一样了,道:“哦,是他啊。”
云禩:“……”果然同盟卡还是大有用处的。
太子奇怪道:“老四想要食雉羹,你怎么的满地里找鸡?”
云禩解释道:“弟弟承诺了四哥,要亲手为他料理雉羹。”
“亲手?”太子一听,道:“这种事儿还需要你亲手料理?随便打发个仆夫或者膳夫也便是了,老四真是的,怎么的还麻烦你做这种事儿。”
云禩笑道:“左右是还给四哥人情,自己熬的雉羹,不显得更加真诚么?”
太子无事可做,嵇曾筠又不招供,他一时想到八弟在野外烤的小土豆,只觉得嘴里发馋,那时候没有佐料,没有锅具,老八都能将土豆烤的如此香甜可口,外焦里嫩,这会子条件这么好,老八若是熬一锅雉羹,还不知道鲜成甚么模样?
不同于四爷胤禛,太子胤礽十足喜欢食鸡汤,这会子已经能想象出雉羹的鲜美了。
便道:“八弟,左右无事,我与你一道去罢?”
太子要跟着,也无不可,云禩便点点头,道:“太子,请。”
两个人进了膳房,小兰英兴奋的指着灶台上的鸡,道:“公子!兰儿专门叫人留下来的,公子你看呀,好大一只!”
小兰英说着,还拽着鸡脖子,把一整只鸡提留起来晃了晃,太子是头一次来到这“膳房肮脏之地”,被小兰英那“大胆”的举动吓了一跳,嫌弃的道:“别甩,快放下。”
云禩把那只生的鸡接下来,放在一边等着用,又开始在膳房里搜罗做鸡汤的材料。
鸡汤虽然叫做鸡汤,但是鸡汤倘或只用整鸡来熬汤,则少了一股醇厚的感觉,稍显单薄,还会过分油腻。所以很多餐厅里的鸡汤,其实都不是只用整鸡来熬汤,里面多多少少加入了排骨、腔骨等等,还会加入各种各样其他食材的。
如此一来,鸡汤的口感才会醇厚丰富,饮起来不觉单调,反而滋味万千。
云禩选了一些与鸡汤一起炖的食材,例如笋子、菌菇等等,这两样都能给鸡汤提鲜,是炖鸡汤最常选用的食材。
太子胤礽站在一边,他十足嫌弃膳房这种地方,脑袋上顶着撇嘴的小表情,还有点坐立难安,看得出来,太子是个爱干净之人。
云禩善解人意的道:“太子千金之躯,要不然还是移步稍等罢?”
太子硬着头皮摆手道:“无妨!”
他这么说完,才觉得自己很不对劲儿,往日里自己都很是看不起做菜理膳这种行当,那可是下九流,今儿个怎么上赶着往膳房里钻?老八分明让自己出去等,自己上赶着都不走?
云禩见他不走,也就由得他了,道:“那请太子稍待,这雉羹熬出之后,太子可第一个品尝。”
太子一听,心情瞬间大好,也不在乎甚么膳房不膳房的,只觉得心中美滋滋的,十分畅快。
试想想看,这雉羹分明是老四点名儿要吃的,是熬给老四的,但是一出锅,自己先品尝到,这种优越感叫太子十足的自豪,虽他也不知自己在自豪甚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