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渊吝终于出人头地了,康熙要打噶尔丹,渊吝跟随他的父亲佟国纲出征,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便是护送使者前去与策妄阿拉布坦接应,商讨共伐噶尔丹之事。
但是谁知道当时发生了意外,他们被出卖,噶尔丹的人半夜偷袭了营地,使者被戕杀,随行的侍卫们死伤惨重,溃散不堪,就连渊吝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渊吝平静的注视着药锅,注视着腾腾而起的热气,好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淡淡的道:“我当时……躺在死人堆儿里,噶尔丹的人恐怕以为我们都死了,满意的离开,渊吝便躺在一堆的死人之中……”
使者被杀,康熙大怒,鄂伦岱临危受命,领火器营前去支援。
当时渊吝身受重伤,奄奄一息,他混在死人堆儿里,已然没有了希望,静静的等死。
身上多处骨折,伤痕累累,不知是不是伤了内脏,疼痛难忍,却因为动不了,连结果自己的权利也没有,就那样静静的,等着生命的流逝。
“那时候天地都是灰的……”渊吝慢慢的回忆起来:“绝望,却死不了,多想有人过来,结果了我,让我能安心的死去……”
他等啊等,等啊等,真的等来了人,而且不是噶尔丹的兵马,而是自己人。
是兄长的火器营士兵!
那些士兵负责搜索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活着的人。
——太惨了!
——全都死了!
——要我说,噶尔丹就是狠!
渊吝隐约听见那些士兵在说话,就在他不远的地方,但是渊吝动不了,嗓子里滚着血,一开口便呛血,也喊不出声来。
——我看没有活着的了,算了,咱们走罢!
——咱们将军的弟弟,是不是也在这里?好歹找一找啊!
——甚么弟弟?不过是个野种罢了!若是找回家,还要和将军分家。反正将军又不在乎,随便找找就是了。
“呵呵……”渊吝轻笑了一声,道:“我当时听到他们的话,只有一个念想,还不如死了呢,还不如死了畅快呐……身为一个庶子,身为一个小妾的儿子,就是这样儿的,唯有向上爬,才能让旁人看到你,否则……就会葬身泥沼。”
“也是。”
渊吝还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之中,喃喃自语,哪知道云禩突然应和了一声。
渊吝转过头去,惊讶的看着云禩,道:“八爷竟然同意渊吝的看法?”
云禩道:“野心并没有错,想要向上爬,过更好的生活也没有错,这是每个人选择的权利。”
渊吝似乎没想到八爷会这般说,惊讶的看着他,多看了一眼。
说话的空档,云禩正好做完了小食,这些日子嘴里都是羊肉,难免觉得油腻了一些,云禩做了一些草莓脯,其实就是用糖水浸泡草莓,然后风干烘烤出来的草莓干。
甜滋滋,还解腻,随口叼了一颗正正好儿,也不费事儿。
云禩将做好的草莓脯放在小碟儿中,递过去,递到渊吝面前,微微一笑,道:“饮了药很苦罢?叼一块就不苦了。”
渊吝有些发呆,怔怔的看着那被烤的有些发皱,红艳艳的草莓干,道:“这是……给我的?”
云禩点点头,道:“这是风干烘烤的,不容易坏,能搁时候,不食的时候包起来便可。”
渊吝还是怔怔的,也不知道伸手去接。
云禩将小碟儿塞在他手里,道:“放心,不是毒药,甜着呢。”
渊吝这才反应过来,道:“奴才何德何能,能食到八爷亲手做的果脯?”
云禩道:“客气便不必了,随手的事儿罢了。”
云禩说罢,也没想要渊吝回报甚么,端着自己剩下的草莓果脯便施施然离开了膳房。
渊吝低头看了手中红艳艳的草莓干,捏起一颗来,他的袖袍之下,不小心露出的皮肤上斑斑驳驳,都是伤疤。
那都是死里逃生的证明,只是无人看到罢了。
渊吝小心翼翼的捏着草莓果脯,慢慢放入口中一颗,入口清甜,一股甜滋滋的味道弥漫开来,比鲜草莓要甜的多,甜味全都被浓缩了起来,甜却清香,一点子也腻口,回荡在唇舌之间,慢慢的荡漾开来,久久不能平息……
明日便是狩猎了,云禩早早歇息下来。
第二日清晨,云禩起了一个大早儿,换上狩猎行袍,伸了个懒腰,打起毡帘子出门。
云禩走出来,清晨的冷风有些吹人,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劲儿。
云禩刚一出来,便看到了太子等人,太子的头顶上带着一个倒计时沙漏,这是同盟卡最后剩余时间。
沙漏里只剩下一点点小沙子,马上就要漏光了。
太子看到云禩,立刻走过来,道:“清晨风大,八弟如何这般不爱惜自己个儿的身子,也不知道加个披风。”
他说着,很自然地将自己猩红色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云禩肩膀上,然后给他仔仔细细的系好,简直是无微不至的好兄长了。
云禩笑道:“多谢太子。”
“谢甚么谢?”太子道:“用得着你谢么?我是兄长,照顾兄弟是我该做的事儿。”
嘀!嘀!嘀!嘀!
【空间小提示:【同盟卡】进入失效倒计时!】
【十!】
【九!】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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