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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他从喉间压抑地冒出了一声问句,细白手掌不自觉渗出冷汗。
    “阮夭,你觉得人做错了事,是不是应该被罚呢?”温斯言架着他温文尔雅的金丝眼镜,在这样十万火急的时刻他似乎不着急上前去查看受伤的学生。
    阮夭被他问懵了。
    “应,应该的。”阮夭像只被吓到极点的小兔子,下意识地就顺着温斯言的话回答。
    男人唇畔露出一个很温和的笑意,他好像很满意阮夭的回答:“很乖。”
    他拍了拍阮夭的薄如纸片的肩。细瘦的肩胛骨突出来硌在他的掌心上:“快先回去休息吧,老师来处理这些事。”
    阮夭担心地看了喻澈一眼,往后退了几步,还是忍不住问道:“喻澈他会死吗?”
    虽然他不喜欢喻澈,但是好歹也是个总跟在他身边的人。
    温斯言走向倒在地上的喻澈,声音明明听着还是温柔,但是凉凉的却没什么温度:“不会的。”
    阮夭在这种惊魂的时刻本来就吓得六神无主,对温斯言的话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饶是再担心,听到确认,紧绷的身体这才松下了一口气。
    他游魂似的走在路上,路过两个学生没有看到他大声地谈论起刚才的事情来:
    “听说楼上那个班的人又出事了,听说好好的嘴巴突然就烂成了个血洞,可吓人了,舌头头听说都没有了。”
    “上次那个火灾里摔了腿的还没好,这边又出事了,他们班有点问题吧。”
    “这里面指定有点什么事。”
    “别是有变态吧。”
    阮夭的耳朵灵敏的厉害,饶是隔了不短的距离,还是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这两个人受伤,有什么联系吗?
    “阮夭?”楚凌衣从身后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牵住了正在晃神的阮夭的手。
    好凉。
    阮夭被吓了一跳:“你来做什么?”
    他惊魂未定,加上刚才还在为这次的案子纠结,看向楚凌衣的时候就不自觉带上了防备。
    楚凌衣被气笑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楚凌衣本来在办公室帮老师整理作业,听到班里出事了这才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他记得阮夭和喻澈的关系很好,心里下意识担心阮夭会受不了。
    那个喻澈,跟着阮夭总是在他耳边出一些教坏人的馊主意。
    当初跟着阮夭一起欺负他的,也有这个人吧。
    楚凌衣的眼神很冷。
    多嘴的人,就应该受到惩罚。
    阮夭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他,他还在为喻澈的伤觉得惊惧,他在教学楼下面看着喻澈被护工抬上担架,血色把喻澈的白衬衫染出一大片刺目的痕迹。
    画面太过有冲击力,连带着阮夭的精神都不太稳定。
    他冷冷地看着楚凌衣,抬起苍白尖削的下巴,殊不知自己这样更添了几分色厉内荏的无措感:“我不用你假好心。”
    “你觉得我是假好心?”楚凌衣本来有点上翘的嘴角猛地拉平了。
    他眸光阴沉地盯着阮夭,半晌没什么笑意地弯了弯眼睛:“我倒忘记了你可是阮家的大少爷。”
    阮夭脚步一顿。
    和楚凌衣纠缠的太久,他都要忘记了在这个世界里“阮夭”最痛恨的就是楚凌衣的身份。
    阮夭的母亲早逝,阮父对他纵容无度,几乎是故意把他宠成了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而对于楚凌衣这个私生子,阮父却是严厉教导,不容出错。
    这一切的导向其实很明显。
    说明阮夭对于这个家来说才是真正的“外人”。
    一切都是一个恶俗的鸠占鹊巢的故事,而他阮夭就是那只恶毒成性的斑鸠。
    本来他可以继续醉生梦死的做他的阮家小少爷,但是楚凌衣的一切终于让他拥有了可怕的危机感。
    如果不是楚凌衣,他不会知道阮父根本就不是真的疼爱自己。
    如果不是楚凌衣,他就不用知道自己其实是在用骗来的身份过着挥霍无度的日子。
    少年漆黑的眉目里流淌出一丝堪称是凛冽的笑意,他踮起一点脚后跟,让自己的视线与楚凌衣齐平,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泠泠如碎在地上的玉石:“你是不是以为我这几天允许你靠近我,我就会忘记你下贱的身份了。”
    他很轻蔑地勾起淡粉的薄唇:“你永远也别想踩到我头上来,楚凌衣。”
    漂亮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同楚凌衣冷峻的眉眼对视着,阮夭微启的唇瓣间露出一点雪白的牙:“所以,滚吧。”
    少年傲慢又自大,偏偏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子孱弱又可怜的意味,让人禁不住想看看云上的月亮掉到尘埃里,会是一番怎么的美景。
    楚凌衣也笑了,被阮夭这样子拒绝,他居然语气还挺温和,唇角弯起的弧度却让人胆寒:
    “阮夭,我有时候在想我当年是不是不应该救你。”
    阮夭一怔,皱起眉毛:“你在说什么?”
    楚凌衣眸光沉沉,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看不清楚想法,因此更让人害怕。
    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孤零零地转身走了。
    楚凌衣虽然很高,但是瘦得厉害,背过身去的影子像一柄被摧折的利剑。
    阮夭张了张口,声音远没了刚才的嚣张:“统子,他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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