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他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注意的爱怜,放下身段很温情地哄着娇气的小哭包,好像刚才那个把人弄得哭出来的坏东西不是他一样。
阮夭对他又怕又烦,见他终于停手了,有点僵硬的腿点着地把鞋子穿好,强忍着难受别开视线:“不疼。”
他说这话就很没说服力,眼泪还委屈巴巴地挂在尖尖下颏上,水红色的唇瓣被一点洁白的牙齿咬住,唇肉都陷了下去。
楚凌衣伸手掐了掐阮夭两腮的软肉,理直气壮地说:“如果聪明点不是就不会被骗了?那还有人敢逗你吗?”
阮夭睁着被眼泪洗的格外明亮的眼睛,心里想哪有说变聪明就聪明的,他恨恨地瞪着楚凌衣说:“你以为笨是我自己想的吗!”
楚凌衣哑然半晌。
万年冰封的脸上带着一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软和笑意,他屈服地举起手示意自己说错了。
“对不起,你这样就很好。”
阮夭看都不想看他,气鼓鼓地用力把堆叠在小腹上的衬衫褶子扯平就想回教室。
刚迈出一步,楚凌衣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你又要干嘛……”阮夭怒气冲冲地回头,却猛地被楚凌衣捂住了嘴。
“别出声。”楚凌衣迅速冷静了下来,目光沉沉地看向了树林黑漆漆的深处。
阮夭先是一怔,旋即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阵有些慌张凌乱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响起。
这不是之前楚凌衣跟在他身后时弄出来的动静,而是另外有别人在这附近。
阮夭的冷汗一下就从额角冒出来了。
是谁?
他们有没有注意到这边?
这个时候来这里是想做什么?
一想到自己被楚凌衣折磨到哭出来的狼狈样子有可能被人看到,阮夭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会这么巧吧?阮夭心里惴惴。
楚凌衣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他很快确定了声响的来源,精准地望向了树林深处一小块空地。
那里是整片小树林的正中心,树木以中间一块石碑为圆心生长,石碑周围是一小片草地,因为很久没有打理过了,杂草生得已经能没过一个成年人的膝盖。
石碑亮堂堂的被月光照着,阮夭可以清晰地看见石碑前面站着一个人。
不,确切的说是两个。
站在那人对面的是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黑暗的男人。
他似乎对这样空寂的小树林也很不放心,一定要让全身都浸在看不透的浓黑色阴影里。阮夭只能看见从黑暗中伸出来的一只没有血色的骨节分明的大手。
他手上好像攥着什么东西,让对面的男生很是忌惮。
被月光照得无所遁形的男生刚好阮夭也认识,就是那个找他八卦的嘴碎男生,叫杨熙宇。
阮夭睁大了眼睛,感觉自己撞见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楚凌衣怕他发出声音,一直用手捂着阮夭的嘴,还特意在耳边嘱咐他:“不要说话。”
阮夭眼睫毛飞快地颤了两下,示意自己知道。
然而楚凌衣并不放手,反而压得更紧了一点。
这个人真的很讨厌,阮夭第一百零八次在心里给楚凌衣下论断。他一只手抓在楚凌衣的手上,一边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躲在树干后面侧目看向石碑处。
杨熙宇的表情看起来很激动,他有点哀求似的双手合十向对面的男人道歉,似乎求他把手里的东西给他。
男人手里的东西具体看不清楚,只知道应该是一张照片。
对面的人说话有种让阮夭觉得很熟悉的感觉。
语速慢悠悠的,不慌不忙的,只是声音比平时更加冷淡,好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他对杨熙宇说了什么,杨熙宇露出很绝望的表情。
阮夭在心里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心想那个人脾气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私下里威胁学生的事呢。
杨熙宇摇着头,音量一下子没有控制住,他大声说着:“求求你,我不想这么做!”
对面的男人态度冷酷地拒绝了他的求情。
阮夭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了“自找的”“报应”之类玄之又玄的词。
杨熙宇好像很慌,似乎知道自己逃不过去,僵硬地站在原地,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阮夭有什么想法!”
猝不及防听到自己的名字,阮夭诧异地和楚凌衣对视了一眼,楚凌衣好像表情有点头疼,似乎在责怪阮夭怎么这么能惹事。
阮夭不服气,心说我连那人是谁都不知道,上哪去招惹。
他被楚凌衣捂着嘴说不出话,眼睛微微地眯起来。
楚凌衣感觉到捂着阮夭的掌心突然传来一阵湿湿痒痒的软麻感,像是有一道闪电穿过掌心飞快地击麻了他的心脏。
阮夭得意洋洋地露出挑衅的眼神看着楚凌衣。
楚凌衣面无表情地抿了抿嘴,低头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气声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在这里让你……。”
后半句过于出格的话淹没在簌簌的夜风里。
阮夭面色一僵。
经过刚才的经历,他知道这事楚凌衣绝对做得出来。
他用眼神谴责着楚凌衣的变态,还想再折腾出什么动静来就听见楚凌衣再次出声:“嘘,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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