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夭觉得房间的灯开得太亮了。
他仰面躺在地毯上,微微眯起眼睛,浓密纤长的睫羽被眼泪打湿,凝成一绺一绺湿漉漉的簇状,像是黑翅凤蝶长长的拖下的尾羽。
每一次睁眼都会被晃眼的灯光逼出更汹涌的眼泪,等爱德华伸手爱怜地托起那一节无力的雪白的细颈,不过巴掌大的秾艳脸蛋上早就被眼泪浸得湿透,漆黑鬓发都凌乱地黏在瓷白脸颊上。
阮夭眸光都涣散,不知道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他只是瑟瑟发抖地被爱德华拢在怀里,小声地从唇心溢出呜咽,像是一只被打湿了毛发的名贵品种猫,眼底都是破碎的水光。
爱德华一只手安抚似的揉着阮夭后颈,另一只带着枪茧的手抚过小神父尖尖的下颌,蹭了一手湿亮的液体,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也有可能是从舌底分泌出来的香甜涎液。
英俊矜贵的年轻教父垂眸优雅地嗅了嗅手指间沾染的裹着柔腻香气的液体,伸出舌尖细细地把小神父分泌出的东西卷进了嘴里。
爱德华眯起眼睛满足地笑起来,还是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就算是最有阅历的老人家过来看,也会一口咬定这是个纯洁无瑕的天使。
如果忽略天使那一身板正西装下的肌肉的话。
阮夭对他实在是太没有防范,他甚至都没有发现爱德华的身量早就是他的两倍,阮夭陷在他的怀抱里完全就是一只可以任人揉捏的玩具娃娃。
就算努力抻直了四肢也能轻易被他全部揽在怀里。
“ruan,看看我。”阮夭迷迷糊糊地颤动着眼睫,他听话地想要看清眼前说话的人,但是爱德华现在在他的眼里只是一团乱七八糟的色块,他根本认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身上小动物似的警惕就发挥了作用,他直觉此人来者不善,迟缓地反应过来,开始踢蹬着小腿想要从爱德华身上下来。
结果就是连穿着白袜的脚掌都被严严实实地握在白种人骨骼宽大的手心里。
他用力蹬了几下发现挣扎无果,意识到这个人要杀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后,小神父就放弃了挣扎,鸵鸟似的藏在爱德华的胸口,嘟嘟囔囔地说:“我会听话,不要杀我。”
系统尽忠职守,这个时候竟然还记得同声传译,真是爱岗敬业可歌可泣。
饶是如此,阮夭吐出的单词还是黏糊糊的不成字句。
头顶传来少年压抑不住的闷笑,连带着胸膛都在一起震动。阮夭直觉这个人在嘲笑自己,有些气恼地想伸手抓他。
但是小猫连指甲都修剪的圆润无害,胡乱在手臂上抓挠出几道红痕,都可当做是撩人q趣。
或许还能得到旁人盛赞一句“教父风流”。
过于纤细的骨架陷在床铺里,几乎一瞬间就被纯黑色的柔软被褥吞没。爱德华心想他真的很适合黑色,全身柔白肌骨在漆黑底色的映衬下白得好似在发亮。
一尊被他偷来的金贵天使像。
而现在天使活过来了。
阮夭全身都泛起难受的粉色,如蜕皮中的美人蛇一般在床上翻滚扭动,细痩的腰肢扭出令人难以想象的柔韧弧度。
爱德华快要被这来自东方的艳色烧成一捧不堪诱惑的灰。
不愧是最强吐真剂,除了让人诚实说话,还附加了种种秘而不宣的效果,还真是不亏!当然系统只敢心里吐槽,它直觉接下来的情节可能少儿不宜,贴心给自己摄像头贴上马赛克。
“ruan,这是什么药?”爱德华用自己的手脚抵住阮夭不断挣扎的四肢,把他完完全全地平铺在自己身下,几近贪婪地轻嗅着亚裔少年不断吐出的香艳气息。
阮夭抵抗不了药性,眼泪在眼角堆积成亮晶晶的钻石,一颗一颗地沿颊面滚落:“吐……吐真剂。”
爱德华都不需要问就知道这种邪恶的药剂是从哪里来的。
他甚至还发出一声冷淡的嘲笑,如果他真的喝下了这种东西,阮夭还有机会活着从自己身下挣脱出来吗?
“为什么要给我喝这个,嗯?”他抵着阮夭的额头,全身滚烫的少年急促地抓住身上唯一的冰凉物体,企图用每一寸肌肤贴近爱德华,驱散自己无从消解的苦热。
“不要撒娇,这可不是好孩子该有的行为。”爱德华慢条斯理地按住他,语气更加轻柔,“告诉我,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阮夭迟钝地眨眨眼睛,满脸都是困顿的茫然,爱德华很有耐心地等了他半晌,才听见小神父细声细气地说:“康妮说……是爱德华杀了老教父,还有……还有哥哥们。”
他苦恼地皱起眉,一团孩子气,腻白额角都是沁出的晶亮汗珠。
但是他这个时候居然还残存着一点逻辑,认认真真地按着顺序回答爱德华的问题:“我想要……想要……‘克洛托之泪’。”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脸上颜色比蔷薇花更艳丽,细白齿列更深地咬住自己的唇肉几乎要咬出血来。
爱德华垂着眼睛,宽容地伸手掐住他软白颊肉,逼他不得不松开自己的牙:“好孩子,我的神父,告诉我,还有什么?”
阮夭讨好地抱住爱德华,半阖着水色朦胧的眼睛,主动用脸颊蹭着爱德华的胸口,狡猾地试图用这一招逃过爱德华的逼问。
不过十八岁的爱德华,身上那种接近于老教父的凝练、深沉的气质已经初步显露,他甚至可以毫无负担,狎昵地叫比他大了几岁的阮夭“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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