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咬了咬唇,眼眶发热。
为什么他会遇到这种事。
戴鹏清不再逼他,解锁车门:“周末见。”
蒋星逃跑的动作僵住,戴鹏清的身份让他绝没有机会避而不见。
车门关闭,戴鹏清的脸色阴沉下来,接起电话:“第二轮结果如何?”
助理战战兢兢:“不好,第三轮我们可能把握不住了。”
“对方很清楚我们的底线,公司有内鬼,”助理道,“您……打听到消息了吗?”
戴鹏清捏弯了香烟,“继续,价格可以再往下降。”
助理:“可成本……”
“不用管成本,”戴鹏清提高音量,“这是第一单,必须拿下。”
他挂断电话,深吸了两口气。
蒋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大概回了宿舍。
玫瑰遗落在座位上,少年特意没有带走。
主人不要它,戴鹏清随手把花扔出窗外。昂贵珍稀的玫瑰混在肮脏垃圾堆中,像是污秽中唯一的亮色。
然而蒋星没能顺利回寝室。
他一下车就低着头走路,在经过寂静步道时突然听见有人叫他。
“蒋星。”
蒋星循声望去,惊讶地睁大眼:“柳恪?你怎么在这里?”
路灯昏暗,即便如此也能看见柳恪眼底大片的青黑,他下巴上冒了胡茬。
柳恪向来注重形象,简直是天大的怪事。
他从阴影中走出,“戴鹏清带你去吃饭了?”
柳恪怎么会这么称呼他舅舅?
蒋星又想起刚才接连的两次尴尬,敷衍道:“嗯。”
“他和你说什么了?”柳恪紧盯着他表情,“你很慌?”
本来就满心委屈,质问的语气差点惹恼蒋星,“你想做什么?”
柳恪沉默着靠近,与平时嘻嘻哈哈的模样大相径庭。
蒋星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鞋跟撞上路牙子,身形一晃往后倒去。
柳恪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力气很大,蒋星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柳恪没松手,只是放缓了力道。
蒋星迟疑着抬头,对方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困兽般的气势简直要把他压倒。
“你到底……”
“蒋星。”柳恪打断他,“我喜欢你。”
听到意料之中又之外的回答,蒋星已经麻木了,“松开。”
“我知道你不明白。”柳恪缓缓笑了,“但我不在乎。”
昭示着某种意味的语气。蒋星瞳孔收缩,狠狠甩了一把手臂。
两人短暂分开,但柳恪很快双手抓住他,影子在地面混乱起舞,近乎争斗。
满是烟草味的青年禁锢住蒋星,喜爱运动的肢体强健得要命,根本挣脱不开。
蒋星被逼急了,十几年顺风顺水的宠爱让他连骂人都不会:“让开啊!”
柳恪靠近他,几乎要亲到蒋星发顶。
下一秒,周身一松。
柳恪高壮的身体被扔到地上,熟悉的冷厉警告差点让蒋星哭出来。
“滚。”
柳恪被摔蒙了,站起来就要和俞沉动手。
他学过几年散打,可还没看清俞沉动作,右肋下就传来一阵钻心剜骨的剧痛。他痛叫一声,瘫软在地。
俞沉收回手,冷冷看着地上狼狈的身影。
蒋星颤抖着抓紧他,“俞沉俞沉……”
俞沉回握住蒋星手掌,干燥而温暖,熟悉的安全感。
蒋星恍惚间意识到,三天时间,俞沉已经在他心里建立起了如此深刻可靠的印象。
俞沉牵他离开,忽然停下脚步,扔下一句话:“脾脏很脆弱,你最好去一趟医院。”
右肋下被重击,即便是顶级拳击手也难以招架。
俞沉收了七分力,不至于打破柳恪内脏,但足以让他好好疼上几天。
回到寝室,俞沉让蒋星坐在沙发上,拿来热毛巾给他擦脸。
濡湿汗意被擦去,似乎恐慌心绪也被抚平。
蒋星低着头不发一言。
俞沉起身去洗毛巾,蒋星突然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俞沉转过身,毛巾被随手扔在桌上。
“不。”
蒋星蜷起双腿,把脸埋在膝盖后面,苦笑道:“你知道吗,柳恪不是今天第一个。”
俞沉眸光一闪。
“席德、戴鹏清……”
“明明我都把他们当最好的朋友。”
俞沉淡声道:“你真的只把他们当朋友吗?”
蒋星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眼神迷茫。
“柳恪这么抱你。”俞沉坐下,搂紧蒋星肩膀,整个把他圈入怀中。
“戴鹏清这么亲你。”干燥嘴唇落在蒋星发尾,擦着耳尖,带起一片战栗烧灼。
“你真的,”俞沉深深看入蒋星眼中,锐利目光剥开一切掩盖,无所遁形。
“毫无所觉?”
蒋星浑身发软,嘴唇咬得渗血。
突然,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你说得对。”
这一瞬间,俞沉把一位骄傲的、为众人所爱的国王拉下了王座。
他沉静道:“为什么。”
蒋星闭了闭眼,“大概是……想被爱吧。”
怎么会有天然的中央空调?情绪不是一厢情愿,付出必需回报。不求回报的爱世间难得,且绝难长久。
席德白落云一众人,无法回报蒋星物质或名望。他们只有满腔热血与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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