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着脸,缓缓摇头。
蒋星看见他拿刀的手藏回了身后。
血顺着刀尖滴落,渗入深色地毯中。
蒋星收回视线,“让他离开。”
“不好意思,蒋先生。”乘务员歉意一笑,“给您添麻烦了。”
蒋星扔下浸血的布,熟练包扎好伤口。
“先生,请回到您自己的座位上,好吗?”
攻击者仍是沉默抗拒,固执地望着蒋星,“你是牙医?”
蒋星终于侧首看了他一眼。
那人露出得到正确答案的笑,“猜对了。”
“而你刚才弄伤了一位牙医的手。”蒋星淡淡道,听不出喜怒,“滚吧。”
他从蒋星身上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拼图的一块已经完整,于是不再纠缠。离开前,俯身在蒋星耳边道:
“我叫聂雪凡。”
头等舱门打开,蒋星听见两位乘务员低声的交谈。
“他怎么进去的?”
“我发誓,我一直守着门,不可能……”
头等舱非常安静,蒋星困倦地小憩了会儿,直到飞机颠簸了一下,淅淅沥沥的雨点砸上机翼,雨声渐大。
下雨了。这对飞行来说不是什么好兆头。
蒋星揉揉额角,大脑隐隐作痛。
乘务员带着菜单过来,“蒋先生,您需要晚餐吗?有传统的中餐和柠檬汁煎鱼套餐。酒和茶饮在菜单最后。”
血已经被乘务员处理干净,但味道还在,蒋星胃里不舒服,随口道:“粥。”
“好的。”
乘务员顺着灯光走到右前方,那位女士还没回来。
她先去帮蒋星拿来餐点,随后在那里等待了十分钟。
蒋星看了眼手表,距离他入睡已经三十分钟了。
也许是见了血,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主动道:“她去了很久。”
乘务员神情严肃些许,推开工作间轻声说了些什么。
很快,乘务组长和一位身着白衬衫的安全员便经过蒋星身边,脚步停在洗手间门口。
“女士?景女士?”
无人回应。
乘务组长又敲了半分钟,声音略急道:“景女士有心脏病,开门。”
安全员刷开卫生间的门。
他先是侧身回避,乘务组长皱眉走进去,“不好!“
安全员面容凝重。
景女士躺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双目圆瞪,不瞑目般死盯着天花板,眼角有两行泪痕。
她脸色青白,双唇发紫,双手紧紧抓着胸口衣服,嘴巴大张,像是受尽了痛苦。
明明没有血,没有任何残忍的凶案现场。仅仅是一具尸体,就已经传达出普通人难以忍受的恐惧。
另一位乘务员脸色微白,仍是训练有素地拉上围帘,对蒋星微笑道:“蒋先生,很抱歉……”
蒋星颔首,打断她话语。
视线再落到白粥上,勺子轻搅,泛起米香。
出事了。
医务组很快来到头等舱,更多的围帘拉了起来,蒋星抬头只能看见前方天蓝色的屏障。
安全组长大步来到他身边,微微躬身:“蒋先生,听说您有注意到景小姐进入洗手间。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发现吗?”
蒋星放下勺子,“发生什么事了。”
安全组长需要他配合,不得不坦白:“景女士在洗手间心脏病发,医生正在抢救。”
三十分钟后的抢救?
蒋星垂下视线,缓缓开口:“有个本来不在头等舱的人进来过。”
“您能形容一下他的样子吗?”安全组长已经从乘务员处了解到这个情况,询问蒋星是为了二次确认。
也是为了排除蒋星和那个人合谋作案的可能性。
蒋星:“一米八五往上。”
他皱着眉,似在回忆:“黑发,短而凌乱,皮肤很白。穿黑色外套。”
“还有吗?”
“年纪小,目测不超过二十岁。”
“他是否有携带任何可疑物品?”
蒋星停顿片刻。
“没有。”
与乘务员所说信息基本一致,安全组长歉意道:“为了您的安全,请暂时不要离开座位。”
蒋星想了想,拆开伤口的纱布,在杂志边角蹭了一下。
雨越来越大,不时闪过的雷电照亮舷窗上滑落的雨水。
虽然饿,但蒋星突然没了胃口。
勺子滑进粥碗,一个人影再次挡住灯光。
“又见面了,蒋医生。”
聂雪凡声音阳光,带着喜悦笑意。他听见了乘务员对蒋星的称呼,又得到一块拼图,并为此兴奋不已。
果然。
比起满是人的后客舱,只剩下蒋星一个人的头等舱才是最佳隔离地点。
安全员应该已经盘问过聂雪凡了,很可能还搜了身,但没有异常,只能让他搬到头等舱监视起来。
他把餐刀藏在哪儿了?
聂雪凡被安置在蒋星右侧的座位,乘务员询问他想吃什么。
他显然是第一次享受这种服务,兴致勃勃地询问有哪些选择,可不可以喝饮料。
乘务员耐心地介绍一遍,然而聂雪凡并没有合心意的食物,他突然问:“能把蒋先生的粥给我吗?”
这个要求简直怪异无比。
乘务员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每位客人的餐食都是独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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