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仰首,铁灰色的西装因为这几分钟的动作已经皱了一些,上面满是昂贵的香水味。
“夏淞,动作快点。”
夏淞满意地笑了笑,轻嗅,“是女士香水吗?”
“嗯。”蒋星懒洋洋地应了,半阖眼皮,见夏淞不动,倒没踢他,小腿轻晃,鞋尖轻飘飘勾着他小腿。
夏淞:“蒋先生……”
蒋星没睁眼,循着声音抬手,恰好碰到了夏淞眼角的伤。
“疼?”蒋星问。
夏淞乖顺道:“不疼的。”
光听声音,他就像个无害的小奶狗,像是伯恩山,有着厚重的身体,却无比听话。
可惜蒋星没有睁眼,不然就能看见夏淞眼底涌动的暗流。
“包子。”蒋星淡淡评价了句。
夏淞:“包子是什么意思?”
“别人打你,你就受着,没点脾气。”
夏淞微微笑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包子。”
夏淞:“蒋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他半跪在地毯上,给蒋星换上毛绒绒的拖鞋。
“毯子在哪呢?”夏淞道,“我找不到。”
他仗着蒋星醉酒,指腹贪婪地摩挲着那精致的踝骨,手底下肌肤细软,稍一用力就能留下痕迹。
娇生惯养的蜜罐子里才能养出的宝贝。
“院子外面的柜子里。”
夏淞脑海中闪过什么,但是没能抓住。他步履匆匆地找着毯子回来,蒋星已经自己脱了西装外套,手上捻着那支白玫瑰。
“剪得真好。”蒋星勾勾花瓣,笑着夸奖,“这是学校教的吗?”
“蒋先生,园林设计不是教我们养花。”夏淞好声好气地解释,不过蒋星显然听不进去。
他干脆为蒋星披上毯子,“只是我很喜欢蒋先生,所以认真修过了花枝。”
声音很小,蒋星并没能听清。
那条毯子能把蒋星从头到尾盖起来,还坠下一截儿。夏淞道:“毯子尺寸好像不太合适。”
“本来也不是我的。”蒋星说,“是买给小凌的。”
“……小凌?”
蒋星:“它在国外,还没来得及回来。”
夏淞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小凌是谁?”
小熊毯子可爱归可爱,那可实打实比蒋星身长高出一大截儿,按比例看最少也得是个一米九的男生,说不定能有两米。
蒋星慢吞吞睁开眼,“你不认识?那别问了。”
夏淞眼眸湿润:“蒋先生,告诉我嘛。”
他手臂撑在蒋星腰腹两侧,像讨摸摸的大狗,因为主人身上沾了其他人的味道而难过委屈。
“你又不认识,知道它是谁又能怎么样呢?”蒋星懒散道,“难道你还能打它一顿?”
蒋星说的对。夏淞沉默下来,喉咙鼻尖都是酸的。
他只是个用小伎俩闯进蒋星生活里的外人,蒋星的朋友、亲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包子……”
蒋星突然拉下青年,亲了亲对方的伤口。
夏淞不敢动弹半分,眼中全是蒋星惊绝耀目的美。
“不擦药怎么好呢……”
蒋星小声说,温热湿润的唇瓣亲吻那条细痕,“会留疤。”
夏淞抛却方才的失落,双眼黑灼,燃着隐忍的焰。
“留疤了您会嫌弃吗?”
蒋星又慢又飘地瞥他,眼珠颜色清浅,勾得夏淞呼吸一窒。
“您眼睛真好看。”他托住蒋星的后颈,不让他累,希望这样就能让蒋星继续亲吻他。
蒋星眯起眼,纤长羽睫几乎要刮蹭到夏淞的皮肤。
“留疤就留疤。”他慢声说,“我也有疤。”
夏淞声音干涩:“在哪里呢?”
“这里。”
他小指勾起夏淞的手,让他摸索着抚上自己的心口。
“我破产的竞争对手……”蒋星眼底含笑,不屑又冷淡,“想杀我。”
谈及死生,他却是这样嗤之以鼻的态度。
傲慢到死都不在乎。
夏淞徒然地张张嘴,说不出话,只觉得灵魂都从七窍飞出,全叫蒋星拿捏在手心。
蒋星说话时,唇就如此暧.昧地擦着夏淞眼尾,仿佛是情人玩闹的亲吻。
伤口又崩开了。
明明只是一道小伤,偏偏好不了。
就像他的童年,在血肉骨骼上都刻下压抑阴云,永远不得解脱。
但是蒋星却眯起眼,双唇轻轻含吻了下他的伤,湿热的唇一掠而过。
夏淞浑身的血都烧灼起来,头皮发麻到炸开。
“不疼就好,”蒋星轻声道,“疼就难受了。”
“疼。”
蒋星声音微顿,淡淡睨着他。
“很疼。”夏淞声音微哑。
蒋星:“不是说不疼吗?”
“现在疼了。”夏淞理所当然道,“想要蒋先生再亲亲我。”
剥离那些父母刻下的恨,只留他对蒋星的滚烫爱意。
蒋星向后撤开些许,慵懒笑说:“我累了。”
“我可以抱着您。”夏淞像被抢了骨头的小狗,焦躁询问,急切地触碰面前的人。
“再说吧。”蒋星打了个哈欠,“给我一根烟。”
夏淞摸索着他的外套,打开烟盒,扑鼻而来俱是茉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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