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不要开,有声不要探头看,有人来敲不要开门。只管闭眼就睡,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门。
工作人员牢牢记住了这句话,随后各自回到了房间中。
温泉庄园寂静了下来。
除了他们的聊天声,大厅里没了其他的声音。更深露重,时间慢慢走到了子时。
他们也不再聊天,默默等待着红白两煞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喜乐突然从远方飘飘渺渺地传来,唢呐声高高,锣鼓敲响,热闹喜庆,但好似隔着一层雾似的,犹如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葛祝当机立断道:走。
一众人往乐声传出的地方赶去。他们走得越近,乐声便越清晰,这样热闹的乐声中还夹杂着一道似有若无的鬼声悲吟,似喜非喜,似悲非悲。
葛祝跟着罗盘带着同伴们快步靠近,等到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红白两煞相撞的场面时,他脚步轻轻躲在树木之间,转头嘘了一声,小声。
这时,一声高昂的唢呐声后,喜乐消失,哀乐响起。江落半蹲在杂草之后,从缝隙之中看着前方场景。
白雾浓重之间,只见两队人马互相对持着。
南侧的一队皆是面色惨白犹如敷粉的女鬼,她们身着红衣,白到发青的手扬起,红纸纷飞。她们中间抬着一顶鲜红的花轿,红绸如花似的围绕着花轿。
北侧来的一队则抬着一座黑棺,黑棺前后站着十数个面色同样惨白的水鬼。这些水鬼身上穿着白布丧服,长长的麻绳拴在他们的腰间,在地面的枯叶中拉出道道痕迹。
白纸扬起,红白两色的纸钱混杂飞舞着。
乐声越来越凄厉,但场面却极为安静。这一幕诡异又阴森,陆有一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江落呼吸放得很轻,陆有一实在害怕,低声同他说,江落,这他妈好恐怖啊。
江落点点头,压低声,问问葛祝我们该怎么做。
陆有一将这句话传给了身边的叶寻,叶寻传给卓仲秋,江落等了一会儿,陆有一重新转过来头,小声道:葛祝说红白两煞相撞时太过危险,让我们不要掺和进其中。先记住红白两煞相撞的地点,等明天白天时,再在这条路上画上阵法,让喜丧两路错开。
江落觉得可行,那我们先回去?
陆有一松了口气,可算能回去了。
几个人互相打了个手势,正要一个个退后,但陆有一却一不小心踩上了一根枯木枝。枯木发出一声脆响,在他脚底下当场断裂。
陆有一僵住,他朝着离他最近的江落虚弱地一笑,笑容像是在哭,我发誓,刚刚这里真的没有这根枯木。
江落:
他黑着脸往后看去,红白两煞中所有的鬼魂齐齐转过了头,漆黑无光的眼睛定在了江落和陆有一的身上。
葛祝心中大呼不妙,来不及解释,就大声喊道:快跑!
江落抓着陆有一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出一步,陆有一就猛得摔在了地上,连带着他也跟着摔倒在地。陆有一大叫,我的脚被红绳抓住了!
江落拉着他,匆忙间低头一看。陆有一的双脚上缠着一段红绸布,红绸布的尽头就在红煞女鬼之中,红绸布飞速拖着他们往红白两煞拽去。江落艹了一声,手上倏地出现一把金色匕首,他挡住枯枝落叶,猛得往红绸上砍去。
红绸成功被他砍断,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但江落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已经被拽到红白两煞的中间了。
水鬼盯着他们,女鬼也在盯着他们,两方人面无表情,鬼气森森。
江落:和陆有一待在一起,会让人变得不幸。
被这猝不及防的变故惊呆的葛祝一行人没来得及拉下他们,眼看着朋友陷入红白两煞之中,葛祝脸色凝重地从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剑,红白两煞冲路不冲人,冲人不冲路。他们现在看到陆有一和江落了,就不会在意路的问题,快,我们得快过去把他们救回来!
但他正要冲过去时,身后却传来一道淡如风轻的声音,葛祝,你怎么还是这么的蠢。
葛祝一愣,随即脸色铁青。
他紧紧握着手里的桃木剑,手背上的青筋绷起。葛祝向来是随心所欲、仙风道骨,时常乐乐呵呵,从不对人生火气。旁人没见过他这样的神色,复杂万分之中,好像夹杂着刻骨的恨意。
葛祝咬着牙,牙齿的磕碰声犹如惊雷一般在他耳旁炸起。
卓仲秋关心道:葛祝
葛祝猛得收紧了手,转身拦在同伴的身前,冷漠地看着黑暗的丛林之中,葛无尘。
丛林之中缓缓走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白色僧服不扎不束,飘逸犹如谪仙。他的相貌俊秀无比,哪怕是一个光头和尚,也好似在月下微微发着仙人一般的光。
葛祝的双手在微微发抖,他死死看着眼前人,声音很低,且沉,葛无尘,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葛无尘轻轻一笑,模样是日清月朗般的天人之姿,说起话来却有着浓重的嘲讽意味,身为我的弟弟,葛祝,你已经沦落到需要用道术才能制伏邪祟的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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