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羌笑嘻嘻地道:师叔,您担心我们就直说呗。
我干什么担心你们这几个混账东西,微禾道长吹胡子瞪眼,都说了那几日我不下山,你们就不能在山下耐心等着?
说这话时,他还专门看了江落几眼。
江落这会儿还处在戳破恶鬼喜欢他的快感和兴奋之中,察觉到微禾道长的视线之后,他硬是让上头的大脑快速冷静了下来,回味着微禾道长的话。
微禾道长在后山闭关时,本来说是一周后就下山。但一周后又莫名其妙地拖了三天,三天一到,暴风雪来,大雪封山。
这个时间差太过巧合,连雪三人没有看天象的习惯,但微禾道长这个连家的镇山石,难道也没预测到这场暴风雪的到来吗?
江落倾向于他预测到了。
预测到了,却故意拖着不下山,微禾道长的意思很明确,他不想掺和江落沾染污秽的这件事中。于是借用大雪来避免下山,只是没有想到,连雪竟然带着他们冒着危险主动上山了。
如果江落他们不上山,就不会遇上木屋别墅,也因此不会进入镜中世界。
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江落换个思路想。
微禾道长难道不了解连雪的性格吗?他在后山迟迟不下山,连雪心中着急后会做出什么事,与她熟悉的人会猜不出来?
这么一想,他们反倒像是被诱导着上山的了。
江落不知道微禾道长是哪种情况,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暴风雪和别墅中的那个镜子阵法,多半和微禾道长脱离不了关系。
哪怕不是他所为,他很有可能也知道些什么。
或许连雪也不是那么无辜。
想了这么多,江落面上还是笑吟吟的神色,任谁也看不出他心里已经开始怀疑在场的微禾道长乃至连雪几人了。
连雪将他们路上遇到的意外简要说了一遍,指着被放在椅子上瘫倒的段子三人道:师叔,他们的在镜中世界死了之后,现实中怎么叫都醒不过来。您快看看他们是怎么回事,除了他们,连秉也在镜中受了不轻的伤。还有冯天师的弟子
连雪转头看向江落,江落摇了摇头,谦和地道:先给受伤严重的人看看吧。
微禾道长闻言,眉心的蹙起舒缓了些许,江落看起来是个善良友爱的脾气,这让他心中稍定。
他心里有了底,倒是松快了许多。微禾道长起身,一个一个地为段子三人把过脉,他沉思良久,脸色逐渐凝重,他们三人的情况不太好,稍有不慎,这辈子也睁不开眼了。连羌,你带两个童子,先将他们送到药房,我稍后过去再细看。
连羌带着人将他们抱了出去,李小担心同学,也跟着一起离开了静室。
微禾道长又给连秉看了看,去圣水里面泡着吧,你最少要泡个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养好。
连秉讪讪道:师叔,怎么这么久?
伤筋动骨都要养上许久,你魂体被咬掉了半个身子,如今能站起来都是好事,你还嫌久?微禾道长声音变高,滚去泡着去!
连秉连忙滚了出去,此时,静室内只剩下江落一个病人了。
微禾道长看了他一会儿,连雪插话道:师叔,江落师兄是为了清除污秽才来的咱们这。我曾经同天师说过,一个月后就能让师兄恢复原样,但现在,一个月就剩下十来天了,这可怎么办?
不用着急,微禾道长带着他们两个人往外走去,他的师父这两天就会上山,也不必纠结于一个月的期限了。
江落有些惊讶,我的师父?
对,你的师父,微禾道长话锋一转,连雪,你先去看看你师弟。
连雪担忧地看了一眼江落,听话地停住脚步,是。
微禾道长带着江落出了宅门,往四合院后方走去。江落注意着他的每一个脚步,让自己的步子精准地踩进微禾道长的脚印中,免得掉下什么阵法陷阱里。
四合院的后方是一丛干秃的树林,不时有厚重的积雪从枝丫上掉落。
江落跟着微禾道长走了没一会儿,就发现脚下足足有一砖头厚的雪逐渐变得稀薄,再往前走了几十步,雪花的影子已经不见,湿润的泥土中,细小的柔软青草映入眼帘。
枯枝逢春,冒出嫩芽。一路好似从冬季走到深春,直到走到一汪冒着热气飘着白雾的水池旁,微禾道长才停下道:天碧池水分外两个泉眼,祖宅中的是大泉眼,流的是清冽冷泉。小泉眼则在山中深处,流的是热泉,你的连秉师弟在房中泡的正是从这抬过去的热泉水。连雪说你身上的污秽浓重,你下去吧,让我看看能有多严重。
江落委婉拒绝道:这不太好吧。
虽然他也很想泡个温泉,但要是直接把人家泉眼给染黑了,江落怕自己走不出连家。
他的这个意思明明白白摆在了脸上,微禾道长自然看了出来。这五十多岁的老爷子哈哈大笑,带着几分自傲道:你尽管下去,这小泉眼绝对不会被你染脏。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好吧。
江落耸耸肩,放下身上的东西,又脱下厚重的衣服,只着一身薄毛衣便下了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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