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沉默蔓延开。
眼前逐渐浮现出五彩斑斓的画卷。
周围的世界变得扭曲狰狞, 墙壁坍塌成虚无碎片。
绝望疯狂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蔓延,几乎要毁灭一切。
色泽鲜艳的毒虫钻出墙壁缝隙,破开污黑泥土, 在地面飞速窜动。
毒虫顺着他的裤管向上攀延, 血肉被撕裂咬。啮的疼痛感清楚传来。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视线下垂,顾寒洲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虫子, 雪白的虫子、血红的虫子、纯黑的虫子簇拥着堆叠在一起。
丑陋的毒虫张开暗红色的口器, 朝他射。出腐蚀性毒液。
顾寒洲盯着地面, 轻声喃喃:“哥,你看到那些虫子了么。”
纪安澈吓了一跳, “什么虫子?”
他低下头连忙往地面上看去, 借着昏暗的路灯, 能看清地面上什么都没有。
他抬头看向顾寒洲, 顾寒洲脸色泛着不正常的酡红, 怔怔地盯着地面,就像地面上有什么东西。
纪安澈头皮发麻地咽了下口水, “小洲,你看到什么了。”
他刚才在想怎么处理父子关系, 回过神就看到顾寒洲这副不正常的脸色。
“对了,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没有听到。”
顾寒洲环住他的腰,力道不自觉稍微加重。
微弱渺茫的渴求再度从心底浮现。
他埋在纪安澈肩窝, 嗓音干涩嘶哑, 小声祈求道:“哥,你能不能不要喜欢别人。”
顾寒洲视线下垂, 眸光死寂地注视这地板上那些虫子, 血红外壳的虫子张开腥臭的口器, 猩红舌信吐出毒液朝他示威,妄图攀到纪安澈脚踝处。
下一秒,那只血红外壳的虫从内部炸开,烂泥似的血肉飞溅了一地。
脏污狼藉唯独避开了纪安澈。
哥哥永远是干净的。
他舍不得把哥哥弄脏。
顾寒洲嗓音发涩:“哥哥喜欢别人。我会很难受。”
腰部传来疼痛感。纪安澈被勒得有点喘不上气,艰难地张开嘴说:“我不会喜欢别人。”
“放心,爸爸只爱你一个。”
“爸爸不打算要二胎,爸爸只有你一个亲儿子。”
顾寒洲迷茫地抬眸,眼眸浸着迷蒙水光,乖巧地喃喃道:“爸。”
“哎,乖崽。”纪安澈心里软乎乎的。
这小孩怎么这么招人疼。
真乖啊。
他慈祥地抚。摸着顾寒洲的脑袋,慈爱地说:“你终于想通了,要认我当爹了吗?”
“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一定会把你当亲儿子对待!”
“可惜咱俩年龄差不多大,不然我能去办个领养手续,这样我们的父子关系就得到了法律的承认。”
顾寒洲:“……”
脑海中疯狂绝望的情绪莫名消散无踪。
恶意的毒虫转瞬间灰飞烟灭,地板恢复成正常模样。
顾寒洲漆黑眼底欲。念翻涌。
眼前不禁浮现出暧。昧朦。胧的画面。
床。上,纪安澈双。腿用力夹。着他的腰叫他爸爸。
这样似乎也不错。
“你在发呆么?”
耳畔边传来纪安澈奇怪的嗓音。
顾寒洲喉结微动,敛去眼底翻涌的妄念,乖巧点头说:“嗯,在思考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纪安澈叹了口气,“唉,其实我以前真的考虑过领养你的事情。后来考虑到现实因素,实在没办法只能放弃。”
“其他不重要的事情先放一放。乖儿子,我们先去医院治疗伤口。”
顾寒洲牵住他的手,乖顺地笑道:“好的。”
医院。
纪安澈去的恰好还是中午去的那家医院。
趁顾寒洲做包扎的时候,纪安澈顺便去科室拿上了身体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经检测,您的精神状态目前较为良好。无幻觉、幻视、幻听等不良症状。您的心脏处于正常状态,没有发生病变。您的皮肤状态良好……]
总而言之,就是他很健康。
看完检测报告后,纪安澈总算放心了,还好他没有倒霉到患上不治之症。
既然皮肤没有问题,那为什么顾寒洲每次碰他的时候,他皮肤总是会痒呢?
顾寒洲碰他的时候,就像全身每块皮肤都变成了痒痒肉。
但他自己去碰的时候,什么感觉都没有。
纪安澈本来想随便找个人,让那个人模仿一下顾寒洲的举动。通过设置对照组,检验一下到底是他本身的问题,还是顾寒洲的问题。
最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他有轻微洁癖,实在接受不了除去顾寒洲以外的人的任何触碰。
等纪安澈回到急诊室的时候,顾寒洲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
纪安澈坐在旁边的医疗椅上,舒了口气,“小洲,还好你受伤的是左手,不是右手。”
“右手很重要吗?”顾寒洲神色迷茫地问。
“当然重要啦。”
纪安澈谆谆教诲道:“右手可是握笔写字的手。右手受伤了,你还怎么刷数学题。”
顾寒洲低下头,默默道:“……受教了。”
从医院出来以后。
走在寂寥无人的街道上。
顾寒洲嗓音期待地问道:“哥,我们可以拍张照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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