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惨一剑君。
许是听到谈论到自己,戚宁安看了看两人。
赵掌门被他问得哑然失笑,见离了山谷范围,干脆找了个大石头,招呼桑愿过来做。
“桑愿,或许你现在还不明白,其实我也不明白。”赵掌门悠悠地叹了口气,转而看向他,“若我说,只有你能帮到剑君,你相信吗?你会愿意吗?”
他说得很模糊,可桑愿从他坚定的眼神中能看出他说的是真的。
“师兄。”戚宁安的目光从远处的云雾上收回,语气不赞同,“你不需如此做。”
这一次,赵掌门站起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感叹道:“师弟,师尊临死前说这是我们的宿命,是无法改变的,我已经认命,可我不希望你也认命。”
戚宁安抿了抿唇,挺直的脊背宛如绷紧的弓弦,他的话掷地有声:“我不认。”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轨迹,师尊临死前说了天命不可违,可也说了一线生机。
赵掌门欣慰地笑了,两人好似回到从前在师尊膝下的时光,他看向桑愿,说:“这是变数,也是生机。”
戚宁安沉默,他这次没有反驳。
因为他自己知道,相对于书中既定的命运来说,桑愿确实是唯一的变数。掌门师兄捡到的人本不该是他,那人也会死在火炎手中,自己随后因长老们用护山大阵为威胁被逼娶,即使自己连新婚之礼都未出现,甚至都未见过那散修一面,但还是用留在门派内的本命灯被长老们结了命盘,最后气运悉被吸取,成全了那个天生剑体。
再次想起这些时,他已然心绪平静。
这便是他上辈子经历的一切,重新来过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本书中的人物。
何其可笑,什么气运之子他压根不在乎,他磨练自己的剑意,却没想最后成为他人的踏脚石。
桑愿看着两人的背影发呆,他懒洋洋地坐在大石头上,面对的正是云卷云舒的云间。山间的灵气很得他的喜欢,若不是顾忌到有人在,他估计会伸展枝叶躺下来。
无聊间,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这也不怪他,谁让他们不仅没有传音,就连声音都没压低呢。
天道是可以听到天地间的所有声音的,只要他想。
起初他还兴致勃勃地听听,直到后来发现全是乱七八糟的求子求机缘求姻缘等等,吵得他夜不能寐之后就关闭了。
宿命?变数?生机?
修真之人确实可以通过某种渠道窥探天机,不过只能窥探出一丝不完整的天机。
天道不可窥探,窥探者会付出代价。但确实有人以此入道,例如现在苍蓝界的天机门就是。只是这种往往会因为窥探天机太多伤其自身,到最后落了个身死魂消的代价。
难道赵掌门在戚宁安本命剑剑断后去天机门了?算得自己是戚宁安的一线天机?所以才把他带回来塞给他做道侣?
若是这样的话,掌门的那些行为倒也解释得通。长老们看起来是另有目的,但赵掌门应该就是主要为他师弟着想。
“啧,没想到这天机门也有两把刷子!”桑愿暗自感叹道,可不是嘛,他就是来阻止反派黑化的,换个说法来不就是戚宁安的生机嘛。
没错,就是这样。
赵掌门不知他在嘀咕什么,结束了跟戚宁安的对话,笑嘻嘻地过来,说:“怎么样?这世上只有你能配上他。”
若想留住桑愿,还有什么比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大乘期剑修唯一的救赎更来得心甘情愿呢?
桑愿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
夕阳的余晖给站在云雾之边的戚宁安身上镀上一层柔光,显得半张侧脸愈发地俊逸非常。
“当然,若是为了剑君的美色,我倒是可以跟你们合作。”他手指绕着自己的发带,眼睛有些亮,“你把我要的东西准备,大家各取所需。”
他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但赵掌门并不生气,而是笑着答应:“好,如果你有什么想做的,就让剑君配合你。”
桑愿立马说道:“好,我不想去问道阁上课。”
这也没什么,赵掌门正想点头,戚宁安看了过来,语气淡淡的:“既已报名,必须完成。”
桑愿反驳他:“你讲的课令人昏昏欲睡,我不喜欢!”
呵,除了他,还有谁昏昏欲睡吗?
戚宁安可不会像掌门那般惯着他,沉沉的声音落在他头顶:“你用的是我的积分。”
这还真令人无法反驳。
“那好吧。”桑愿知道在他那边讨不着好,只得转头跟赵掌门说,“我还要一床最暖和的被子。”
“啊?”赵掌门做好了他要什么天材地宝和神兵利器的准备,没想到他就要一床被子。
一床被子除了能睡觉还能干吗?
难道是他老了,猜不透现在年轻人的想法了吗?
戚宁安再次看了过来,忍了忍终是没有开口。
桑愿的桃花眼微微一挑,里面的云雾水光早已散去,只留下余晖残留的胭脂红,他看向戚宁安:“剑君无须多想,只是因为我天生怕冷,夜晚睡觉无被不欢。”
他多想什么?习惯寡言的戚宁安终是忍不住开口:“你不修炼?”
桑愿惊讶回复:“你不睡觉?”
两人一同沉默了,最后还是桑愿蹙着眉,叹了口气:“我很喜欢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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