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姐就是排排睡.jpg中的第三只水獭,在剧中饰演一个貌美丫鬟,长相偏妖艳成熟那块儿的,很喜欢搂着周忆宁到处跑。
柏生的眉毛蹙得更深了。
虽然他当明星时日尚短,但以前也对娱乐圈的水深程度略知一二。这广告商饭局就叫两个女性主演去,是不是太不合适了?
但他只是换了个话题,道:“现在感觉还好吗?”
周忆宁勉强扯了扯嘴角,只说:“我也不知道……”
她听得明白导演的话。完全明白。可她就是表达不出那样的感觉。愤怒,是什么样的愤怒呢?不公平,又是什么样的不公平?
她几年前可能还偶尔有这种情绪,现在却好像全盘消失了,她只要听话,妈妈就不会生气,只要什么都顺着妈妈的意思去做,就是她最好的选择,她要怎么才是愤怒,要怎么才是反抗?她不该有这样的想法。
从前不觉得,可在剧组里待久了,周忆宁其实有些时候宁愿在这里过夜,也不想回到酒店。
……因为剧组里,有喜欢她的哥哥姐姐,有爱护她的人,但回到酒店,她却感觉自己一无是处。没有时刻得体是错,表情管理不好是错,拍戏出了错更是错上加错,丢人现眼,母亲说这是希望她好,但她却时常在亲人本该温暖的目光中感到无地自容。
脑壳上一热。
她抬头,柏生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还是笑的很轻松,“会好的。”
明明什么也没说,周忆宁却更想哭了:“……QAQ”
“你晚上在哪里吃饭?”孔游在那边拿着大喇叭吼集合了,柏生蹬着小平衡车临走时,随口问了一句,“地址记得发我。”
周忆宁不明白为什么要发,但她还是下意识愣愣地应了:“好。”
方圆就纳闷了:“你又跑过去干啥?”
柏生用他机灵的脑袋瓜想了想,觉得这事儿不能和经纪人细说:“看到她穿的衣服没?”
方圆:“看到了。咋了?”
柏生:“我怕她窜稀。”
方圆:“……………………”
他愿尊称柏生一声,娱乐圈抗洪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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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的饭局。
周忆宁坐在那,如坐针毡。
说是广告商要来讨论合作,可一大群男人又是喝酒又是划拳,室内烟雾缭绕的,甚至都没人开窗,她被呛得感觉浑身都是烟味儿,难受得紧。
燕燕姐原本进来时还笑容得体,现在却脸色越变越紧绷了。
她有些慌的看了眼经纪人,她母亲满面笑容,跟广告商高声交谈着:“唉,我这女儿不成器,都出道好几年了,也就演演什么偶像剧啊,最近那部剧表现那叫一个差劲……”
“你怎么不喝啊?”旁边满口黄牙的啤酒肚男人凑过来,笑得有点促狭,“是不是不给面子?”
周忆宁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拿起酒杯,就被旁边的燕燕姐按下了。
“宁宁还小,”燕燕姐微笑道:“我替她喝吧。”
那男人的眼神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也行,也行,我不挑。”
酒席中途,燕燕姐突然起身,让她跟自己换个位置,周忆宁坐到了旁边,总觉得心头又泛起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左边那个男人又说了个黄色笑话,全桌哄堂大笑,那男人笑着把带有深意的视线投向她,她不适地皱起了眉,求助的看向母亲,却发现母亲绷着脸,眼神似有警告。
周忆宁明白了。
于是也顺从地微笑了起来。
在一众令人作呕的视线中,她想起了她妈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女人当演员,青春饭能吃几年?能利用的就利用,被摸几下又不会少块肉,在娱乐圈就是要学会隐忍,学会圆滑,学会顺从。她从小到大都这么做了,没事的,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可为什么她心里这莫名的感受却越来越翻涌?她觉得这不公平,她有些愤怒,但这愤怒却是软弱的,她,她……
一双手借着桌布的掩盖,放在了她的大腿上。她突然抬头,对上了旁边那中年男人若无其事的脸。
周忆宁骤然颤抖起来……
“轰!”
大门突然被打开了,众人懵了一瞬,立马站起身:“谁?!”
“喂,喂,听得到吗?”门外探进了一个喇叭,是孔导专用的,现在却在柏生手上,他拿着喇叭昂首踏步进来,嗓音散漫:“扫黑除恶,扫黑除恶,是哪位在这里欺男霸女?请自觉站出来——看我不抽你丫的。”
神情淡然,动作自如,好像四处都是他家。
后头跟着满面无奈的孔游和拿着钥匙的服务员,周忆宁望过去,熟悉的面孔都在。
她鼻头一酸:“……”
她经纪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就要开口,柏生却在她开口之前先限制了她的话,“这位女士,在拍戏期间,你女儿暂时不是你女儿,是《江山困》剧组的公共财产,现在请你出门左转,洗把脸清醒一下。”
管家把人用物理方式请出去了。
方才那个咸猪手的广告商觉得自己的威风大受打击,一股脑站了起来,“你谁啊你?管什么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柏生问:“你哪位?”
“小石总的名号没听说过?”他得意的笑道:“就算没听过,也知道万铭的闻总吧?我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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