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容遥见容与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想这么辛苦,想了想说道:“当然,如果你想住校……”
“可以的。”容与打断容遥的话,把心底那个念头压下去,他准备等快开学再说。
“别怕,放心,有姐在呢!”容遥用力揉揉容与的头,又摸摸他的脸,感觉热度有点下去了,站起来说道:“我给爸爸送水,你给妈妈送水,快,看谁赢。”
话落,拎起水杯快速冲容爸。容与愣一下,也连忙倒一杯水,快步往容妈妈走去,接近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看到那个戴着纱帽,手快速采摘蚕叶的女人,有点恍惚。
脑海里面闪过很多东西,北京城的应家,临水村的容家,还有台风夜的桥洞……
容与用力眨眨眼,吸吸鼻子,迈步走过去:“妈,妈妈,先喝点水吧!”
容与声音非常低,捏着杯柄的手紧得有点痛,他想放松一点,水杯装得太满,水洒了出来。
容妈一把托住,接过去。这声妈妈让她惊讶又激动,这孩子回来一个多星期了,这还是第一次这样叫她。
“哎,好,”容妈点头应着,微撇开脸,哭意涌上来,连忙低下头,让帽纱挡住脸,小心翼翼喝一口:“真甜,解渴。”
容遥跟容爸一直看着两人,看到容妈喝完水,拿出帕子给容与擦汗,笑着晃了晃脑袋,被人容爸敲了一记。
喝水过后,不知道是不是打破了那层隔阂,气氛变得轻快不少,加上容遥时不时叽叽喳喳插科打诨,笑声时不时响起来。
一家四口采到中午才结束,顺手还掐了一些嫩芽回去凉拌。
这次来摘蚕叶,借了陈大叔家的三轮车,蚕叶放在上去推回去,比昨天还要轻松。容家原来也有一辆,前天拖谷子回来的时候,轮子断了,拿去修还没拿回来。
“回去第一件事,我要洗澡。”容遥仰天长嚎,拉着容与快速往家奔。
“遥遥,别摔了弟弟。”容妈看容与被拉得踉跄,几次踩了石子差点摔倒,吓得急忙喊道。
容遥远远应一声,没回头。
“放心吧,有遥遥在呢!”容爸拉着三轮车,黑黝黝的脸满是笑意。
“对啊,幸好有遥遥在。”容妈手扶着车上的蚕叶,笑着应道,想了想,说道:“也不知道小荀怎么了。”
“在那里比在我们这里好。”
“嗯!”
容妈应一声,想到容与,忍不住抹眼泪。
容爸容妈回来的时候,两个小的果然已经洗完澡,衣服都泡在水里,拿出的大盆也装满了水。这是用来洗蚕叶的,蚕娇贵,不能吃带灰的蚕叶,还要是干的,所以每次蚕叶摘回来,还要洗一遍晾干才能铺上去。
“吃饭了吗?”容爸把蚕叶卸下来,见两小的摇头,说道:“快去吃饭,不用等我跟你妈了。”
“好吧!”容遥应道,走两步,见容与还站着,又回来拖走他:“爸妈还要洗澡,我们先吃,吃完洗蚕叶。”
农村人其实不讲究,很多人干完农活哪怕下午没活干了也不会洗澡,但容家人不同,总是把自己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别具一格。小时候村里最干净的就是他们家的小孩,有时村里人嘴碎的人甚至还会说容妈坏话,说一个农村的装什么城里人,应荀听到了,天天堵他家小孩打。
应荀长得高大,打比他大两三岁的小孩都不在话下。
今天的饭菜依旧白粥加红薯,容遥夹一筷子咸菜在粥里搅搅,干了两碗,碰都没碰红薯,倒是容与干掉了三条,加两碗粥。
两人吃完饭就去洗蚕叶,这东西洗起来特别麻烦,要两片合在一起搓,还不能搓破,特别恼人,容遥性子有点急,每次搓蚕叶她都想爆炸,倒是容与洗得淡定,两张两张的洗,洗好过水,然后放到簸箕上,继续洗下两片。
不骄不躁,动作轻柔,看起来赏心悦目。
晒了两天,容与的皮肤还是白得透明,因为天气热,脸颊红扑扑的、唇瓣也透红,尖尖的下巴露出来,端得俊美非常。
容遥一时间都想把这样的容与藏起,不让他晒太阳了,晒黑了多可惜啊!
她不想看到又一块黑碳啊!
蚕叶并没全洗,只洗了今晚和明天的,剩下的放回屋里,要用再洗。
今天晚饭没肉,有荷包蛋,两小的一人两只,容爸容妈一人一只,容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有点无措,不知道怎么下筷子。
容遥见状,夹了半只给爸、不,夹给妈妈,笑道:“公平公平,咱家得行公平原则。”
“我不爱吃,你吃。”容妈连忙拒绝,想把蛋夹回去,容遥已经捧起碗摇头了。
容与见状,也夹断半只给容爸,容爸爱吃,笑眯眯咬一口,被容妈白了一眼,这才吃下容遥夹过来的荷包蛋。
吃完晚饭,太阳也快下山了,晒在院子的谷子得装进麻袋放回屋里。这东西无论习不习惯,沾上谷子细毛,身体还是会发痒的,昨天没让容与参与,今天帮忙提着麻袋,谷子从竹瓢倒下去的时候,谷灰就往上扬,容与露出的皮肤当即抓红了,被大家赶去洗澡。
洗完澡后还在抓手臂,红得起来触目惊心,有的地方都有点溢血了,被抹上清凉油才好些。
1990年,电视还是稀罕物,容家村只有三台电视,一台是村长家的,两台是家境稍好的,不过离他们家有点远。以前容遥跟应荀吃完晚饭,经常跑去蹭电视看,不过容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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