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田地不多,只有一亩二,插秧两天差不多了,但这事不能拖,因为水库就那几天放水,错过秋稻就种不了了。
“也是。”容爸抓抓头,轻叹一声。自从小与回来后,不是这受伤就是那受伤,容爸心里也挺难受的。
容与被应荀扶到浴室坐着,透过小小的门,看着他跑来跑去给自己拿衣服、提水什么的,容与一时心情复杂。
第一次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等容与想明白,应荀就把所有东西备好了,关上浴室门,回头,撞上容与清亮的双眼,这时应荀才感觉到有点尴尬。
容与指着门道:“你,背过身去。”
应荀:“我先帮你把上衣脱了。”
容与想想,也行,他手肘处伤的地方太大了,根本抬不起来。
容与穿的是应荀以前的旧衣服,是套头T恤,这种面料不是纯绵,手感却有点像绵,加入了其他纤维,有点弹性,有点硬,穿着其实有点热。不过容与更庆幸的是应荀买的不是街上到处能看到的深红条形、或者深蓝条形的T恤,而是纯深蓝色的,虽丑,但丑的朴素。
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很快响起,容与坐在椅子上,自己勉强把这个澡洗完,再勉强穿上裤子,上衣靠应荀帮忙。先是把受伤的手套进去,套头,再套另一只手,炎热的夏天,这一折腾又流汗了。
应荀把浴室门打开,扶着人走出去。
容与脚虽扭得不算严重,但是刚伤到,走路还是有点痛的,应荀看他走得一头汗,再看看热辣辣的阳光,一咬牙,弯腰,把人打橫抱起来。
容与:“……”
容与回房擦药后,感受着房内凉快递冷气,打个哈欠很快睡过去,晚上六点左右被叫醒吃饭,肚子饿得咕噜响了。然而今天晚饭菜虽好,容与却没吃撑,因为应荀一直盯着,看他吃得差不多了就把碗抢过来,气得容与想踹他几脚,没踹着。
没能吃得撑的容与把气带到晚上睡觉,应荀上床时,就发现容与正大字摊在床上。
“你这是准备让我睡哪?”
“你去跟蚕宝宝睡。”
“你再不让地方,我就带蚕宝宝来跟你睡。”
容与怕蚕,还是应荀发现他从不肯踏入蚕房猜到的,想想,觉得有点可爱。
容与怒:“你敢?”
应荀挑挑眉头:“你试试。”
容与想了想,让出半臂宽的地方。
应荀睡下去,只要一个翻身,就是地面。
不过他不着急,果然,容与睡着后,第一件事就是往里翻,幸好应荀手快把人稳定了,否则手肘伤撞到床,得把他痛醒。
手握上,就舍不得放下来。
应荀半撑起身,透过油灯细细看着这人的眉眼,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深邃的眼眸内汹涌着浓烈的情感:“别再受伤了,我难受。”
今天容遥以为他是生气容与不知道保护自己,让自己受伤了。其实并不是,应荀是在生自己的气,没能保护好他。
容与这一伤就伤了三天才好,因为受伤,做生意没他的位置,容爸容妈白天除了摘桑叶就是下田,于是家里只留下他一个人。幸好房间里面有冰,他呆在屋里还不算太难受。但是没电视,没手机,呆着也烦,于是容与开始跛着脚,到处找活干。
这三天,容与学会了拌鸡食,学会了怎么给鸡分食不会被啄,也学会了煮猪食,还学会放空视线,自动把蠕动的蚕模糊掉,给蚕宝宝们加桑叶。他脚已经好了,肚子的瘀青也开始淡了,除还没掉疤的手肘动作不能太大,活蹦乱跳。
今天下午五点半,大家都没回来,容与在院子里逛了一圈,还有到林子里捡了一些枯柴,轻过玻璃蜜树的时候,看到几条青青的长毛虫子,鸡皮疙瘩当即起来,再也不敢去呆在林子里。
回到屋里没多久,容与又无聊了。容爸容妈是去取水了,明天要插秧。应荀和容遥是去镇上了,还没回来。因为他们这几天都做两趟生意,一家子都很忙,感觉只有自己在吃白饭,容与想来想去,决定今晚帮忙煮饭。
“洗米,倒进铝筛子里,锅里加水,放进去煮。”容与一边回忆念叨,一边动作。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呢,容与对此很有信心。
容爸容妈他们快七点才回来,夏天的太阳虽下山得迟,可七点天也蒙蒙黑了。两位家长在村路口碰上应荀跟容遥,几人看到对方都很诧异,因为他们都以为对方会更早回来。
四人都是同时想到容与,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点心慌。
“没事,没事,这几天看小与多厉害,都会喂鸡喂猪了,而且他一个大男孩,在家能出什么事?”容爸说得轻松,脚步却不由加快。
“小荀,你跟姐姐先踩着车回去,快。”容妈挥挥手,等两人骑着自行车走了,才对容爸说:“就是小与太懂事了,我怕他去煮饭。”
“总不能把房子烧了吧!”
“我更怕他把自己给烧了。”
容妈回道,容爸脚步更快了,快都赶上跑了,却发现容妈妈被自己落在后面,又走回来。
容妈妈无奈:“你走就走了,怎么又回来?”
容爸抓抓脑袋:“我这不是,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夜路呢!”
“我都走半辈子了,怕什么。”容妈妈虽这样说着,嘴角却不由露出笑意,脚步也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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