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爸硬声道,拿起铲子继续铲。
“爸放心吧!”应荀应道,起身走到田边,把容与拉起来,用干净的手背轻轻碰了一下他的额头,引来怒视后,笑了:“有我呢,怕什么。”
容与垂下眼帘,没再开声。
一车满满的秧苗,再加装满的四箩篼叠放在三轮车秧苗上面,即使这样,还要过来拉一车。
三人拉着车往明天要插秧的田走去。
安静的夜里,慢慢又热闹起来,时不时还能遇上熟人,大家笑哈哈打着招呼,看到容与时,脸上带着不同的表情、反应。
含蓄的人会说:“多了一个儿子干活,有福气。”
嘴没把门的直接来一句:“哟,白白净净的是北京回来的儿子吧!咦,小荀怎么还在?不回北京享福啊?”
“老容家有福气了,北京那边拉一把,得发大财吧!”
容爸和应荀习惯村里有些人的性子了,四两拨千斤挡回去。
“不读书,以后想跟他们待在一起吗?”应荀小声问旁边的容与,得到容与一个白眼。
三人很快到了地方,然而三轮车只能在大道走,他们家田还离大道有段路呢!等容爸和应荀把两担装着秧苗的箩篼抬下来时,容易才发现没自己的份。
圆圆的胶制箩篼圆径约五十厘米,装满秧苗,怕伤到秧苗的根,土铲得特别厚,土有两指高。容与试着抬起,差点被带摔。
“你在这里看着,我们挑进去。”应荀说道。
“要看着吗?”容与奇怪道,看看四处,不少人也拉着一车车三轮车的秧苗放在路边,没人看着啊!
“当然,有人家里秧苗不够,偷偷走怎么办?”应荀说得正经,容爸差点笑了,还是小荀有办法。
“那,好吧!”容与迟疑应了声。
两人见容与答应了,挑起来箩篼走进田埂,扁担一头挂着一盏油灯,迎着黑夜往田里去。
容与看应荀和容爸轻松挑起,想到刚刚自己差点被一盆带跑,有点蔫蔫的。
“哟,这不是容家回来的北京儿子吗?”
“还真是啊!”
容与正蹲在三轮车旁边,听到旁边的声音转过头,是两位大妈,一高一矮,都挺瘦的。
“叫,叫什么?容与,对吧!”高个大妈热情走过来,拎着油灯往容与脸上一凑,吓得人后退两步,哈哈大笑起来:“这么胆小?对了,那个容荀,不对,现在叫应荀,他不去北京吗?”
“我不知道。”容与诎诎回道。
“真不知道?”矮个大妈不信。
“哪能不知道啊,”高大妈一副看透容与的样子,接着神秘凑到容与面前问:“嗨,这不重要,北京那家,给你们家多少钱?”
“没,没给钱。”容与垂下眼帘,有点紧张。
“怎么会不给钱?给他们白养了?总得把养十几年的钱还回来吧!”高个大妈不相信。
“不是,人家不也给容家养了吗?还养得更好呢,容家得给别人钱。”矮个大妈反驳。
“可是北京那边更有钱啊!”
两个大妈就在容与面前争起来,容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要我说,关系断不了,除非把那十几年吃的,用的都还清了。”
“那能清啊!”
“怎么不清了?又不是自家的种,谁心疼啊!如果是我,我就心疼那十几年钱,心疼我那亲儿子。”
容与脸色当即一白,这句话如同一棍子敲在他胸口处,痛得有点喘不过气。
*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十一点开奖啊,设了随机,看中奖的人谁领得多。
给大家讲个故事,小时候听隔壁大妈说,主角是她老公。
农忙的季节,大叔凌晨出门去取水,回来的时候,四处黑乎乎的夜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在田埂走啊走,突然远远听到声音,看过去是一个男人正在赶着牛梨田,于是喊了一声:“大哥,这么晚还梨田啊!”
对方也回一声:“是啊!”
第二天他起床去田里,再次经过昨晚那地方,发现男人梨田的地方,已经长出冒芽的花生苗。
回去后,大叔生了一场大病,晚上再也不敢一个人走夜路了。
第25章 容与怕虫子
“翠嫂子, 王嫂子,你们挑好秧苗了吗?”
冷冷的声音响起,两个大妈正讨论得热闹, 听到这声音一僵,转头望过去,是应荀沉沉的脸, 跟要吃人似的。
“这么凶,说说怎么了。”高个的大妈小声嘀咕一句, 拉着矮个的大妈走了, 还装作似在说悄悄话,实则就是说给应荀听的, “人家现在是北京人了,哪还看得起我们……”
声音渐渐远去, 感觉周围的吵杂声少了许多, 这是大家都已经做好前期工作,回去睡觉了。
应荀转头看向容与,见他低着头,两步跨到他面前,伸手按按他脑袋:“别听他们瞎说,爸妈是……”
“我知道。”容与打断他的话, 抬起头,目光清亮:“我知道。”
应荀不太明白容与这话的意思,却感觉他整个人似乎想通什么似的, 然而这个感觉并不好,甚至让应荀有点心慌。
“我知道的, 你不用说了, ”容与再次强调, 而后说道:“之前不是说去北京吗?我去。”
应荀一愣,想问容与口中的“知道”是什么意思,却见容与撇开脸,帮忙把三轮车上的秧苗小心翼翼放到应荀的箩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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