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暄旋即手指一松,把玉佩小心翼翼放好,驱马赶上。
“怎么突然想起这个玉佩了?”他问。
“哦,这不是正好看见你带了这剑,顺口一问。”岑远没察觉不对,从其中一根枝条上拔下一片树叶,随口道:“放心吧,既然送给你就是你的东西了,无论你怎么处置,是带在身上还是丢在府里,我都不会说什么的。”
晏暄:“……”
他将缰绳缠绕手上,微微一扯,制止住了想要凑上前去的戈影,半晌后忽然话锋一转:“既然如此,来比一场吧。”
岑远一愣:“比什么?”
“狩猎。”晏暄道,“一同走,看谁的箭快。”
这是他们从第一次在围猎场的比赛后就惯用的比赛方式,只是近几年来,他们已经很少私下比试,因此岑远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距离狩猎开始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两人的箭都丝毫未少,岑远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箭羽,笑道:“行啊,我们最近的一场胜负结果是什么来着?”
晏暄道:“我以一兔一猪取胜。”
“嘶——”岑远故作夸张地倒吸一口气,表情上却全无惧怕之意,“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比的时候还是我赢了,这次我可不会让你这么猖狂了啊。”
晏暄脸上露出极浅的笑,但因为少见而显得分外明显,他沉声道:“拭目以待。”
岑远取下背后的弓,看了眼四周的环境,最终停在某个方向,以弓一指。
“那就从这里开始,到遇见围栏的时候结束。”岑远道,“同以前一样,射得猎物更多的人取胜。”
晏暄没有异议,很快说“好”。岑远见他准备就绪,便开始倒数:“三、二——”
“二”字话音未落,岑远就执鞭挥在马身上,最后一个“一”字硬生生被扯成了一声驭马。他□□的马驹虽不如戈影,但依旧在冲击之下如离弦之箭一般奔驰而出。
还不待晏暄作出反应,倒是戈影率先嘶鸣出一声,就要叫嚣着往前冲去,然而驾驭它的人却没有惊愕或斥骂,反倒老神在在,望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低沉地笑了一声。
岑远没听见身后的声音,回头看去,见到晏暄还停留在原地,便若无其事一般高喊一声:“快点啊!到时候可别说我抢你的猎物!”
晏暄压下笑意,只挥起马鞭低喝:“驾!”
即便岑远赖皮先跑出去了一段路,但戈影一旦使出全力,又岂是那无名马驹可以相比的。
很快晏暄就追上对方,减速让两马并驾齐驱。正好这时前方有一片杂草大幅晃动,躲藏在背后的一只幼兔冷不防听见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拔腿就朝远离马蹄声的方向奔去。
然而无论它是往左往右,都有几乎敲在耳畔的声音朝它接近,正当它转身试图逃离之时,左右两个方向分别有一支箭羽风驰电掣般朝它飞来,不过一秒就双双刺穿它的胸膛。
分配给众人的箭羽末端皆为不同的颜色的羽毛,用以区分猎物所属。晏暄的为黑,而岑远所持为白。直至刺中,白色箭矢都要比黑色的快了半寸。
岑远道:“是我的。”
“嗯。”
随着晏暄这句回应,两匹马分别从兔子尸首两旁哗然而过,将杂草中的残枝败叶碾成了碎屑。
岑远所指的方向虽不是整座白鹿林的正中心,但相比他们方才共处的角落来说已是热闹不少。除却依旧没有人声之外,枝叶发出的咔吱声响此起彼伏。
两人完全不介意被猎物们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但猎物们却不得不逃。马蹄声犹如行军的号角,在一步步压境之下让每一个“敌人”无处遁形。
岑远粗略一数:“有四只。”
晏暄取箭挽弓:“嗯。”
然而那边岑远已然从箭袋中取出四支箭羽,旋即眯眼拉弓。
“我都要了。”
只见他瞄准用时不过一瞬,话音未落之时便猛然松开弓弦,四支箭顿时朝四个方向破空而出。再一眨眼,被猎物们带起的劲风扇动的树叶仍在兀自晃荡,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活物已然躺倒在杂草之中,伤口之处冒出汩汩血流。
除了一只残存的野猪。
它见自己竟然幸免于难,还愣了一瞬,而后才回过神来,正要踩着笨拙的蹄子往杂草后躲去。这时只听“刷——”一声响,黑色箭羽划破天际,正中野猪腰侧。它猝然倒下,身体哆嗦,而就在它身旁的杂草中,还有另一支黑羽箭矢,以及两段残破的白箭。
——方才晏暄射出的第一箭,竟是硬生生将岑远其中一支箭矢从中射穿,断成了两截!
“嘁……”岑远不服气地撇了撇嘴,“被你抢去一只。”
晏暄道:“你四我一,是你领先。”
“哼,放心好了。”岑远一挥马鞭,继而说道:“我可不会给你反超的机会。”
岑远说到做到,一路过去,尽管两人射得的猎物数量都在增长,但晏暄总是比他少了这么一两只,竟不曾反超。
“小将军!”岑远笑着喊道,“别放水啊,我可都看见围栏了。”
竖立在白鹿林边缘的围栏依稀出现在视线尽头,晏暄似乎是心情不错,直接体现在那张俊容上出现笑容的频率大幅上涨。
他侧首看向对方:“没放水。”
岑远道:“那你可得再加把劲了。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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