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毕后,宁帝絮絮叨叨说了不少话,大意不过是让他们二人未来相濡以沫,继续为大宁尽心尽力云云。紧接着就是蒋昭仪、晏太尉,然而皇威在此,二人心中虽然都是万分感慨,但这些都只能留着私下再说,便只说了些场面话。
但饶是如此,岑远看着蒋昭仪面上从未见过的笑,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因为岑远早已出宫开府,这之后便是原路返回皇子府邸,行合卺礼。
负责的官员早就候在了府里,见人回来后便连忙张罗起来,然而那头岑远刚和晏暄分别下马,抬头看了下日头,轻道:“还是吉时。”
晏暄看向他:“怎么?”
身上衣物过于繁重,岑远早就被压出了一身细汗,他扯了把衣服的领口,让自己透了透气,又趁别人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扯住对方的袖子,凑到耳边:“你说,既然宫里这出戏也演完了,后边就算我们不按照原来的安排来,也不算是多大的岔子吧。”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低哑,晏暄侧首看了他一眼,望着那对近在咫尺的发亮的眼眸,问道:“你想做什么?”
“拜堂。”岑远轻笑,“真正的拜堂。”
这厢话音刚落,就有个小官员找到他们:“二殿下,晏大人,准备都好了,二位这就入正厅吧。”
说罢,他抬眼看见岑远身上的衣物,便惊呼出声:“二殿下,您的吉服怎么乱了!”
“啊。”岑远说着,眼珠子倏忽一转溜,随即接道,“这衣服乱了再行礼不是很妥,我先去房里整理整理吧。”
小官员自是赞同:“那殿下就随下官来,晏大人……”
“我同你们一起去。”晏暄接道。
“啊这……”小官员下意识想让晏暄避讳,可又一想到两人皆为男子,加之二皇子立刻紧跟着说了“无妨”,他也不敢多耽误时间,便没有再说什么。
离此处最近的就是岑远的卧房,小官员脚步倒是利索,原本一路上都还是缀在二皇子身后半步,快到房门口的时候快行两步,为两人推开了门。
等二人都进了房,他才转身掩门,只是门刚一合拢,他就听见一道闷声,同时感觉脖后猝然一阵疼痛,眼前一黑,连点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失去了意识。
岑远收起刚劈下去的手刃,趁小官员没滑落到地上的时候就一把把人拉住,丢给晏暄:“快,帮忙把人搬凳子上去。”
晏暄:“……”
小将军估计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但他只无奈地摇了摇头,就顺从地把人搬凳子上去了。
而岑远甫一撤身,第一件事就是把身上已经有些凌乱的外衫给脱了。
“差点成为第一个被闷死在宜长殿前面的皇子。”他长吐一口气,往自己脸上扇了扇风,扭头看晏暄一派好整以暇的模样,“你不热啊?”
晏暄道:“习惯了。”
“也对。”岑远动了动筋骨,“盔甲可比这衣服要重多了。”
这吉服里外数层,只少了一件外衫也并不会让人看上去邋遢,就是由广袖变成了窄袖,束在岑远的手腕处,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又白净两分。
少了繁琐之后,这么乍一看去,就是一身穿红色劲服的俊朗公子哥。
岑远担心外边的人等得久了会过来查看,因此没有多耽搁,立刻绕到后室去搬了一坛酒来,找来事前准备好的两个葫芦状的酒囊,往里面罐酒。
晏暄闻见那味道:“粟醴?”
“嗯。”岑远手上动作很快,“还有什么比这酒更适合的?”
倒的确是没有了,晏暄心道。
“——二殿下,晏大人,都准备好了吗?”
没过多久,外面就突然响起来敲门声与官员询问的声音。
岑远陡然回头看了一眼,心说这帮家伙反应还真快,接着便加快速度合上酒坛的盖,放回远处,一把将其中一个酒囊塞进晏暄怀里:“拿着。”
说罢,他将另一个挂到自己腰间,大步流星往房门走去。然而在他途径桌案时,余光一晃,看到了上边的一样东西。
——清晨换吉服时,他将自己原先身上佩戴的挂饰取了下来放在桌上,而乞巧那日晏暄送他的那枚玉佩正静静躺在其中。
他身形一顿,拐过脚步去将那枚玉佩佩戴到了腰间。
“二殿下?”房外之人又催促了一声,依稀能见对方还将耳朵凑到了门上。
岑远没有说话,只向晏暄投去一个眼神,稍稍勾了下唇角,脸上随之扬起一片不羁的笑,一边朝对方竖起三根手指——
三、二、一。
最后一根手指方一收起,岑远就将房门猛一拉开,还不等那新来的小官员说些什么,他拉起晏暄就跑!
“诶!二殿下!”小官员顿时一愣怔,回过神后就连忙喊人,“来人啊!快!拦住二殿下!”
喊声刚落,四周顿时响起阵阵轰然杂响,被安排在府内守卫的人见状都纷纷上前阻拦,但碍于大喜日子,加之他们也不敢伤到二皇子,因此都没能做出什么强硬的举动。岑远此时只感觉一身轻,带着晏暄绕过数人,很快抵达戈影面前,三两下解开绑在马厩里的绳结。
“没时间了,今天只能再辛苦你了。”岑远拍了拍马背,随即翻身上马,又拉了晏暄一把,让他坐到自己身后,后者一一顺着他的意思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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