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11页
    形形色色的身影从两人身旁经过,或匆忙、或从容,然而在那中间,岑远的视线牢牢钉在对方身上没有动过,问道:“是那天你从校场回来之后?直接就来这里了?”
    晏暄沉吟片刻,望着门口挂着的那三个字,并没有完全肯定,只道:“也是恰好。”
    “恰好经过?”岑远问,“就这么买了?”
    晏暄一时没有回答,好一会儿之后才极轻地“嗯”了一声。他继而看向对方:“这算不算是有缘有分了?”
    “算。”岑远木讷地看着他,几乎是立刻就回答了,又重复一遍:“算。”
    这里虽是热闹,但着实不是个可以慢慢说私密话的地方。晏暄看对方仍在发怔,便干脆一手捉住对方的手指,径直去推门。
    岑远被拿捏住的指尖条件反射地动了一动,却没有任何要挣脱的意思。
    府里有一人正在院子里清扫落叶,听见声音后抬头看过来,喊了一声:“晏公子。”
    晏暄道:“张伯。”
    现在府里虽然一切都还算齐全,但因为空置了一段时间,难免落了些灰尘。而晏暄又不可能凡事亲力亲为,除了在些必要的时候他会来亲自监督以外,其余的事情就请了张伯来打理。
    张伯看上去大约五六十岁,不胖不瘦,人也不高,看着两人的时候都必须得微微仰着头,但两眼一直都是笑着的,一看就是副敦厚老实的模样。
    他看见岑远,又喊了一声:“岑公子。”
    鲜少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念出国姓加之“公子”二字,因此岑远听后也愣怔了一瞬,半晌后才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晏暄是怎么说明他和岑远的关系的,只见张伯对他们牵着的手视若无睹,只面向晏暄道:“后院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清理完了,二位公子需要些什么茶水点心吗?老奴好去准备准备。”
    “谢谢张伯,不用。”晏暄道,“我们随便看看。”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先退下了。”张伯笑道,随即递上来一个铃铛,“现在府里没有下人,就只有老奴一人,若是二位有什么吩咐,可能得麻烦多摇几次铃,老奴听见后就会立刻过去。”
    晏暄看了看岑远,像是在征询他的意见,后者摇了摇头,又将那铃铛还回去:“不用了张伯,应该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张伯也没争论,从善如流地又收下了铃铛,说了句“不再打扰”后就退下了。
    等张伯身影彻底不见,晏暄又看向岑远,手上拉了一把:“走。”
    岑远见他是往后院走去,便忍不住调侃:“你在后院究竟藏了什么宝贝,这么神神秘秘的。”
    晏暄不置一词,只觑了他一眼,俨然像是回应了一句“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穿过一扇圆形拱门,眼前出现一片花草池塘,明显是已经被清理过的。
    岑远又轻声问:“你就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喜欢?”
    一直到这句话问出口之后,他都没有察觉,自己竟然是已经默认了晏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了。
    但晏暄也没有否认,只说:“不确定。”
    说罢,他复又添了一句:“其实一直都不确定。”
    岑远忽而感觉心里腾生出了一股浓郁的酥麻。
    他把手攥紧了,嗫嚅出声:“那你为什么还……”
    一掷千金,难道就是为了一个不确定的猜测?一句他多年之前随口所说、连自己都差点忘记的话?
    他不得不感慨,有些时候,小将军比他以为的还要疯。
    无论是现在眼前的这座府邸,还是先前对方回朝时为了他不入宫先回府,抑或是半夜带他出城,都将晏暄不为人知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样的变化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岑远最多也就是感叹一声人不可貌相,但这个人是晏暄,一切简单的事情和原委都能变得万般复杂,让人琢磨不透。
    尤其当这些行为都是因为一个人、都是因为他的时候,就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带着难以言喻的深长意味。
    ——这还只是他知道的。
    他在这边兀自思索,甚至没发现晏暄并没有回答他只说了半句的问题。而这时,晏暄带着他又穿过一扇窄门,便来到了后院。
    跨过门的一刹那,所有繁杂多余的声响和人物都仿佛被隔绝到了另一片空间,连一丝花丛簌簌的声音都听不见了。门的这边像是无人的桃花源,自成一方天地,静谧又旖旎。
    岑远恍惚回神,又发现将这里称作桃花源似乎不大精确。
    ——虽然还未至花期,但院子里种植的,赫然是一大片杏花树。
    进入后院后,晏暄就松开了牵住对方的手,背到身后,像礼貌,又像克制。
    他在一边道:“原本是想等来年你生辰时,给你一个惊喜。”
    可是且不说先前时候,他还没着手准备就险些暴露,那夜岑远从商行出来时虽没有明说,也表示出了不以为然的情绪,但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失望还是被晏暄捕捉到了。
    如此一来,他也舍不得再拖延了。
    至少从此往后,他不希望再在岑远脸上看到任何与“难过”有关的神色,无论是否因他而起。
    岑远并没有追问对方为什么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只是走去那片杏花树下,摸了摸树干,又抬头望见枝丫上没有落尽的几瓣花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