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远:“……”
他反而像是被激起了一层火,连眼神都变得犀利了些,只是因为眼尾泛红而缺了不少气势。
晏暄见状,淡淡地笑了一下,改口道:“今年不剩多久,戴着去晦气。”
“……”过好半晌,岑远才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一根红绳而已,什么时候这么相信这东西了。”
“总归不是坏事。”晏暄道。
岑远旋即咂了声舌,朝对方上下打量了几眼:“有时候还真不懂,你怎么会在这种事上这么倔。”
晏暄未置一词,只安静地注视着他,可那眼神偏偏就强过了任何一本正经的说教,抑或是难得一闻的情话。
岑远只感觉自己好似落入一潭温泉,恍若有温热的水流与白雾将他层层包围。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自己手腕内侧正被人用指腹不经意地摩挲。
那力道不轻不重,但每次划过要害的时候,就像是有种细密的情愫混杂周遭的温情,渗透进皮肤深处,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等岑远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再次搂住对方的脖颈吻了上去。
——与方才的激烈截然不同。
这次他只轻轻碰了一下,就抵着对方的唇意犹未尽地厮磨,细腻而漫长。仿佛只要没有人来打断,他们就可以一直这么亲吻下去。
只是渐渐地,在虚空之中,在看不见的另一片世界,似乎有数不清的火星溅上了一旁的柴,轰地涌起一簇烈火。
晏暄蓦然往后撤回了下一个吻。
他眼眸半阖,长睫阴影下的眼神幽深得见不着底。下一瞬他抿紧了唇,喉结上下滚了一番,将岑远箍进自己怀里,阖上了眼。
“晏暄。”岑远轻声唤道。
晏暄没有应声。
岑远下颚抵在对方肩窝,目光游离在一株飘动的枝叶上。他感觉到自己也是浑身燥热,欲望深重,心跳得极快,手抓紧对方后背,指尖几乎能陷入皮肉。
他哑声道:“我帮你吧。”
晏暄依旧没有说话。
片刻后,岑远才感觉到他摇了摇头,同时有一个温热的亲吻落在自己耳后。
“不用。”晏暄道。
岑远说:“我可以用……”
“不用。”晏暄打断了他,顿了顿,“不是在这里。”
岑远倏然静了。
一时间,连一闪而过的夜风也静止了,远处湖面映出空无一人的湖心亭,亭边枝条安安静静悬在当空。
岑远将脸埋在晏暄颈边,紧紧抱住了他。
·
次日卯时。
府中小厮不多,各司其职,而清扫庭院的事情一般都是由刘伯亲力亲为。他原本为了不打扰到在卧房里的人,通常都会从外边的湖边庭院开始扫起,这日思及两位大人一夜未归,过会儿定会回卧房休憩,便换了个方向,准备先去清扫后院。
然而当他一跨入院子,就见一人正巧从卧房中走出。
他怔了一下,拱手道:“晏大人。”
晏暄一身晨练的便装,手持鸣玉剑,朝对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院外。
等跨出拱门,他才出声道:“刘伯早。”
“大人昨夜何时回的?”刘伯问着,跟在晏暄身后,旋即又叹了声气:“唉,老奴明明还和小厮说过,若是二位大人回来,就来喊老奴一声的……”
“刘伯不必指责。”晏暄道,“我们回的时候夜已深,不想打扰,就没惊扰看门的小厮。”
“这……”刘伯欲言又止。
他虽上了年纪,但也不痴不傻,很容易从对方的话语中联想到他们究竟是怎么进府的,一时无言。
晏暄看到刘伯的表情,也一同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却扬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弯度。
“他就是这样。”晏暄道。
“哎这……”刘伯可不敢像对方一眼直接出口评价二皇子的是非,于是只感叹一声,附和地笑了下,话锋一转:“晏大人怎的不多休息一会儿,这就去晨练了?”
“习惯了。”晏暄说着,正好到了他平日晨练的前院,便停住脚步,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递给刘伯,“这个等会儿给府里的小厮发了。”
那布袋非常小的一只,看上去装不了多少玩意儿,刘伯满心狐疑,接过来一看,就发现里面装的都是系在腕上的红绳。
“这是?”
晏暄执剑指了指卧房的方向,脸上的无奈中随即多了一道宠溺:“说是估摸着大家昨日没时间出去,就问王爷讨了些红绳,好歹凑个热闹,去晦辟邪。”
刘伯又是一怔。
但晏暄却像是没什么好多说的了,就仿佛这不过只是一件顺理成章、又微不足道的小事,等过几天,指不定说那话的本人都能忘得一干二净。
因此他旋即转口吩咐:“还在睡觉,别把人吵醒了。”
“那是自然,等二殿下醒了,老奴再去道谢。”刘伯很快接了一声,又看了眼手中的布袋。他见没有其他事了,就向晏暄告退,往庭院另一边离开了。
·
岑远醒的时候,正好看见晏暄晨练完回屋。
“你什么时候走的。”他睡眼惺忪,抱着被子盘腿坐在床榻上,脑袋还半垂着,下巴偶尔往下一点,将睡不睡的模样。
晏暄放下剑:“卯时。”
“这么早。”岑远打了个哈欠,眼睛又闭上了,喃喃着道:“我都没意识到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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