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你慢慢来,妈妈也还没有收拾好。”
谢瑜半跪在地上,用钩子从床底下勾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木头箱子,“行,我等下去给你帮忙。”
“好!”耳边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太大,刘彩霞没有听清楚谢瑜说了什么,但没关系,对自家宝贝儿砸,说好就对了。
也许是时光匆匆,也许是不曾见过太阳,木制的箱体,有了些许的腐朽,木块的纹路中间,木刺狠狠竖起,像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啧!”谢瑜暗叹一声,眸子间或一轮,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到是和他相像。”
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着空间中某个看不见的人。
谢瑜将木箱放在桌子上,对着它遍布的灰尘,用力吹了一口气。
“噗!咳!咳!咳!”
哪知道,窗子没有关,一阵穿堂风拂过,将谢瑜吹起来的灰尘尽数给吹了回来,全被谢瑜自各儿给吸了进去。
急忙迈步冲到洗手间,伴随着“哗哗”的水声,好好洗了一把脸,又大口灌下半杯凉开水,谢瑜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视线再次聚焦在木制箱子上,一双杏眸死死的盯着它,薄唇微启,“陆谨言,你天生就是来克我的!”
随意拿了一个装过蔬菜的塑料袋,快速打开木箱,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全部塞进塑料袋里,也不管摆放的整不整齐,提着袋子就下了楼。
谢志城见谢瑜下来,从他手中接过袋子,颠了一下,脑门上缓缓挂起一个问号,“鱼鱼啊,你不是说上去收拾东西?”
谢瑜坐上轿车后座,手动摇下车窗,微微挑眉,“对啊,怎么啦?”
谢志城举起手中的塑料袋举到谢瑜眼前,黝黑的面容上满是真诚,一张看着就厚实的嘴唇,却缓缓吐出两个字来,“就这?”
“……”
谢瑜有些气急败坏,“就这!没有别的东西了,走了走了,快点走了。”
说完后,扭头只留了一个后脑勺给谢志城。
谢志城憨憨的一笑,只能将话题对准了自家媳妇儿,“鱼鱼这是害羞了呢。”
刘彩霞瞪他一眼,“就你话多,还走不走了?”
“嘿嘿嘿,”谢志城挠了挠后脑勺,“走走走,当然走。”
刘彩霞翻了个白眼,没眼看啊没眼看,简直傻到家了。
伴随着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一辆小车和一辆卡车缓缓驶出了大院,这座因为纺织厂建起来的职工宿舍,彻底变的冷寂下来,失去了往日的旧面孔,新邻之间再也没有了那种熟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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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一幢幢印入眼帘的高楼大厦,干净整洁的街道,行云流水般的车水马龙,谢志城一边开车一边发出感慨,“啊……这就是平江市啊……”
坐在副驾驶的刘彩霞嗤笑一声,扭头冲着谢瑜道,“瞧瞧你爸,来了几次了,还是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谢瑜对于夫妻二人之间的打闹见怪不怪,他只笑笑不说话。
刘彩霞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吐槽谢志城,“瞧你傻样,没出息。”
谢志城只“嘿嘿”的笑,唇角扯起弧度时,眼角的鱼尾纹也皱成了褶子,“我那之前不是一个人来进货嘛,这跟全家一起住在市上,哪能一样呢?”
刘彩霞伸手扯着谢志城的耳朵,“好好开车!就你话多。”嘴上凶巴巴,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是也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谢瑜看着车窗外面一排排倒飞而去的树木,眉眼微微低沉,离开了生活八年的小县城,如今来到平江市,看着眼前陌生的场景,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
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前排打情骂俏的两个人,高举的心又轻轻落了下来。
还好,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幸好,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到喽!”谢志城吹着口哨下了车,转身走到副驾驶打开刘彩霞的车门,还冲她打了个响指。
刘彩霞瞪他一眼,没理人,径直走到车后打开后备箱开始收拾行李,低声暗骂,“没个正经,也不看看儿子还在呢。”
谢志城“嘿嘿”一笑,顺手搂着谢瑜的肩膀,指着眼前一座二层的小洋楼问道,“儿砸看看,喜不喜欢?”
雪白的墙,鲜红的瓦,掩映在丛丛竹林当中,竹篱笆将整个二层小楼与马路隔离开来,一条青石板铺就得小路直通大门口。
市列珠玑,户盈罗绮,好一派江南温婉水乡。
有过石板小路,打开大门,入户是南北通透的客厅,右手边,天青色的轻纱背后,是一扇大大的落地窗。
窗外正对着的一个小花园,花园里杂草还未曾修剪,长长短短,有些凌乱,一小丛野菊悄然绽开,带来异样的色彩。
谢瑜以为谢志城给自己说的惊喜是在这里的一套平层,却不曾想,竟是这样一幢漂亮的小别墅。
因为自己考到了市一中上初中,刘彩霞和谢志城不放心自己一个人小小年级就离家那么远去上学,卖掉了清河县的超市,也卖掉了柳树村的祖屋,凑钱在平江市按揭了这一套房子,距离市一中很近,而且和扬真家在一个小区,也不怕自己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
原本的钱是够在这个小区里全款买一套平层的,可是谢志城觉得当初大院里的孩子们都住上了小别墅,不能让自家乖儿砸在其他小孩面前低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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