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谨言看着赵建业一张嘴启启合合,不停的诉说着什么,即使没有去听,但也感觉耳边有千百只蚊子似躁的脑仁生疼。
不想再听,也不想去想以后,只想逃离……
逃离这一切,躲的远远的,自此以后,再也没有亲情……
“别说了!”陆谨言呵斥一声打断了赵建业的喋喋不休,一双桃花眼眸子充血,泛着不正常的红,眼尾耷拉下来,似一只被抛弃的兽。
双臂上青筋暴起,脖颈处盘曲扎虬,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一声,陆谨言一下子泄了气,身形有些踉跄。
“姑父,我再喊您一声姑父,您的抚养费我会还的,十倍百倍的还给您!”颤抖着声音,视线扫过赵家三人,“但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反了你了!”陆静抓起书桌上的台灯就要往陆谨言身上打去,“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没学会走呢就想飞了!我不打死你个白眼狼!拖油瓶!”
赵雪抱着手臂看着眼前的闹剧,眸子中闪过一抹讽刺。
赵建业看似要拦陆静,却终究没有下大力气。
陆谨言没有躲,眼睁睁看着那一柄台灯狠狠的砸到自己背上,玻璃破碎,玻璃渣稀稀拉拉掉落在地,还有不少就这样硬生生扎进了肉里。
“哎!你这孩子,是不是傻的啊,怎么不知道躲开呢?”赵建业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陆谨言竟然没有躲,“你等着,我马上替你教训你姑妈。”
“够了!”玻璃刺进血肉的感觉还清晰可闻,但陆谨言好似根本没有察觉到一般,面色如常,略微泛着点才,就连眼眸中的狠戾都消失不见。
只薄唇微启,语气淡淡,“抚养费我会还给你们的。”说完就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哎!”赵建业一拍大腿,瞪着陆静,“事情还没谈好呢,你这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往日里在陆谨言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陆静,此时却在赵建业面前收起了爪子,“平时那个小畜生都是会躲的,我也没有打着他什么,谁知道今天竟然没有躲开,我那也不是故意的嘛。”
说着,还学少女一般双手抓着赵建业的袖子撒娇,矫揉造作的样子简直是不堪入目。
“行了,”赵建业不满的将陆静的手扯开,“什么小畜生,以后不要这么叫了,我在想想别的办法,他本身就没有爹妈,对我们还是有孺慕之情的,也不怕他暂时不同意,你注意一下你的形象,不要还像个市井泼妇一般。”
陆静委屈的嘟着嘴,“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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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出了门,深秋夜晚的风飒飒的吹打在身上,陆谨言不由得浑身打了一个颤。
背后玻璃渣伴随着走动刺的更深,陆谨言感觉到背后阵阵暖流涌出,随即又被冷风吹过,变的冰冷刺骨。
赵家住在别墅区,出门以后几乎看不到一个人,路灯也是明明灭灭,昏黄的灯光连路都照不清晰。
周围的别墅里是温暖的光亮,却照不暖陆谨言心底的寒,纵使万家灯火,又有哪一展是属于他呢。
昏昏沉沉的走在路上,不知各处是归乡,后背的疼痛已经麻木,脑子也有些混乱,陆谨言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呲——”一辆汽车停在了陆谨言面前,“小伙子,这么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走路啊,天快要下雨了,要去哪里啊?叔叔送你回家。”
迷迷糊糊间,好似听到了“回家”两个字,下意识的报出了一个地址。
司机大叔听了后皱起了眉头,“小伙子,这个地方可远咧,送你过去我要亏大了啊,要不我帮忙联系你家人?你把你父母电话号码告诉我嘛。”
“钱……钱有。”陆谨言双手胡乱的翻着,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钱包扔给了司机大叔,“都给你。”
司机大叔接过后数了数,露出一抹“发财了”的笑容。
“小伙子,说了都给我可不能后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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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好眠,谢瑜起床后拉开窗帘,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昨晚下了一场大雨,整个世界都好似被洗过了一般,屋外的草地上还是不是传来几声蛐蛐的叫喊。
洗漱完毕下楼,就看到冰箱上刘彩霞贴的小纸条,告诉自己保温盒里留了早餐,昨晚下雨仓库漏水了,她和谢志城连夜去抢修了。
谢瑜早已习以为常,从保温盒中端出香甜软糯的小米粥,又美滋滋的喝了一杯热牛奶,这才轻松愉快的背上书包去上学。
一打开门,却发现自家门口的台阶上好像躺着一个人,谢瑜下了一跳,走进一看,却发现这个人是自己异常熟悉的。
“陆谨言!”谢瑜惊呼一声,急忙冲过去,就见陆谨言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已经不省人事。
“嘶!”在动手将陆谨言扶起来的过程中,手指好似触碰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的他生疼,下意识抽出手一看,却发现指头上正在往外冒血。
“陆谨言,怎么回事……”谢瑜带上了哭腔,翻过陆谨言的背部,只见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还有不少尖锐的玻璃渣裸露在外面,蓝白相间的校服似一张破布一般裹在身上,蓝色的部分已经变黑,白色的部分也染上了殷红。
“打,对打120。”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紧张之下,电话播了两次才打通,“喂?救护车嘛,我这里有一个伤员,已经昏迷了,背后插满了玻璃渣,地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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