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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惬意地眯着眼眸,下颌枕在手臂之上,乌黑长发束在头顶,后脑勺饱满,圆润的弧度至后颈处往内收,雪白的颈子细长,与乌发对比强烈,黑愈黑,白愈白。
    强烈的色差冲击着薛恕的眼睛。
    他艰难地吞咽数下,狼狈地移开目光,不敢再多看。
    然而不过数息,便又难以自抑地再度转回来,似看到猎物的野狼,贪婪凶狠,跃跃欲试。
    可最终他也只是看着,害怕吓跑了猎物。
    殷承玉在池子里泡了三刻钟,满身疲惫尽数散去。
    “好了,不必再擦。”
    他直起身来,瞧了薛恕一眼,见他忍得眼角都发了红,便笑起来:“将大些的布巾递来。”
    艰难地将目光自他身上挪开,薛恕拿了干燥的布巾递给他。
    殷承玉接过,随意披在身上,便踏着台阶走了出来。
    布巾宽大,遮住了大部分。
    但半遮半掩的模样,反而更引人遐思。
    薛恕眼神跟随着那抹瓷白,最后定在屏风上,再也挪不动。
    殷承玉换上柔软干燥的中衣,又解了发冠,散开长发,才自屏风后出来。
    “替孤更衣。”
    他朝向薛恕,平展双臂,微抬着下巴看他。说话间睫羽颤动,末端的水珠坠落下来。
    薛恕伸手接住,一点微凉在掌心洇开,渗进他心底。
    喉结不断滚动,薛恕深深将人看着,将一旁的外裳拿过,抖开,为他穿上。
    只是当他半蹲着身体系衣带时,目光无意间瞧见内里雪白的中衣,手指便颤了下,猛然抬眸看向殷承玉:“这中衣……”
    “……是臣的。”薛恕吞咽一下,方才完整说完。
    殷承玉勾起唇,手指划过他眉峰,落在他的十分浓密的眼睫上,指尖反复拨弄,语气也是轻飘飘的:“是你的怎么了?先前你咬坏了孤一件中衣,难道不该赔孤一件?”
    许是在温泉池子里泡得久了,连声音也仿佛沾了水,变得潮湿起来。
    薛恕攥紧了衣带,半晌才道:“……是当赔。”
    殷承玉乜他一眼,耐心地等他系好衣带,方才在一旁的贵妃榻上坐下。
    薛恕深吸一口气,捧来一双云纹鹿皮靴,单膝跪在地上,让他一足踩在自己膝上。又捧起他另一只足小心穿上鞋袜。
    殷承玉懒洋洋靠在塌上,忽而注意到脚背上一点红痕。
    他皱了眉,抬起腿踩在薛恕的肩上,虚指着那红痕道:“这可是被虫咬了?”
    薛恕侧脸去看,瞧见那红痕时眼神便闪了闪。
    那应该是他先前不慎留下的。殷承玉皮肤太白,极容易留下印记。
    他隐晦地打量着殷承玉的神色,也瞧不出他是看出来还是没看出来。如今的殿下早不似上一世那般好揣摩拿捏。
    于是他也不回答,只用奇异的目光看着那点红痕,哑声道:“臣替殿下上点药。”
    话音未落,唇已落在了那点红痕上。
    殷承玉下意识想要收回脚,却被他强硬握住了脚腕。
    温热的触感自脚背传来,垂在身侧的手指缩紧,殷承玉呼吸微重,眼底亦染了几许颜色。
    “可要臣伺候殿下?”薛恕注意到他的变化,抬起头来,直直迎上他的目光,舔了舔唇,眼底满是捕猎前的兴奋。
    二人对视数息,目光勾缠。
    最后殷承玉收回腿,俯过身来捏住他的下颌,拇指用力按过他的唇,哑声道:“你想怎么伺候,用这里么?”
    薛恕目光暗了暗,咬住他的指尖,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随殿下喜欢。”
    ……
    二人又耽搁了两刻,方才离开。
    殷承玉长发披散,眼尾嫣红,等薛恕为他将狐裘披上系好,便抱着暖手炉,缓缓往自己院子行去。
    薛恕跟在他身后,目光暗沉,并未满足。
    还远远不够。
    *
    次日,冬狩开始。
    丹犀冬狩为期十日,第一日乃是宴饮歌舞,皇室勋贵,文武官员,以及瓦剌和鞑靼的使者都会参宴。
    既是围猎开始前的放松,也是探明敌情的最好时机。
    隆丰帝这两日在行宫里过得十分快活,此时坐在主位上,朝两部使者举杯之时,颇有些意气风发。
    “诸位满饮此杯!”
    先前因为殷承璋之死,文贵妃哭闹不休,连带着后宫也不得安宁。隆丰帝很是头疼了一阵。他一开始也是心疼文贵妃和二儿子的,还茹素斋戒了几日,为死去的二儿子祈福。
    可男人的悲伤有时候就只有那么片刻,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虽然疼爱的二儿子死了,可他还有三儿一女。更别说后宫里还有这么多年轻漂亮的妃嫔,以后他还会有更多的孩子。
    于是殷承璋下葬之后,隆丰帝那点子伤怀便彻底淡了。
    连带着对整日怏怏的文贵妃也有些避着,虽赏赐依旧不断,但自己却不再往景仁宫去。
    文贵妃亦发现了隆丰帝的变化,她尚未为儿子报仇,自然不肯失了帝王宠爱,于是压下了悲痛,也一同来了丹犀行宫。
    在行宫这几日,她又变回了从前那个娇媚万千的贵妃,将隆丰帝哄得身心舒畅。
    眼下文贵妃坐在隆丰帝身侧,手中端着酒杯,目光悠悠转过席上众人,最后定在了瓦剌使者木巴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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