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丰帝并未接话,但眼神却暗了下来,已不见喜色。
太子能得胜是好事,但若太子的风头甚至盖过了他这个皇帝,就不那么好了。
其他人正沉浸在压过瓦剌鞑靼一头的喜悦之中,并未注意到隆丰帝的异样,但殷慈光坐得近,却是将文贵妃的话听在了耳中。
他含着笑,不疾不徐道:“都说虎父无犬子,父皇龙章凤姿,皇弟遗了父皇风范,自然也不会差。”
这话倒是比文贵妃的话悦耳多了,隆丰帝虽仍不太有兴致,但面上的阴沉终是散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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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务兵将猎物送走之后,殷承玉一行便继续深入,沿途寻找大型兽类的踪迹。
乌珠藏身在远处林中,瞧着他们走远了,方才后撤离开——她是听到了铜锣声追寻而来,瞧见殷承玉与木巴尔起了冲突,便没有贸然现身。
殷承璟与她前后赶到,为防人多动静太大,并未跟上来,而是在不远处等她。
见她探查归来,殷承璟策马往前走了两步,与她低声交谈:“太子拿下了马鹿群,今年冬狩恐怕真有一争之力,公主准备如何做?”
“不着急。我已经探过了,这围场里有狼群。”乌珠甩了下鞭子,一双明媚的眼里满是算计:“草原狼本就凶悍,冬日里又少食,只会更加难以对付。我已命人去寻狼群踪迹,届时趁夜将狼群引到太子的驻扎营地去……”
她并未说完,目光倏尔转向殷承璟:“我的人已做好准备,三皇子也该拿出些诚意来,想办法将太子身边的护卫引开。”想到那几个麻烦的人,她下意识皱了眉:“那个赢了也蛮的将领贺山,太子的护卫统领赵霖,还有一直跟随太子左右的那个太监薛恕……”
“忽尔赫说他们很危险。”既然要动手,就得确保万无一失才好。
殷承璟露出思索之色,道:“贺山和赵霖好说,但薛恕是条忠心的狗,寸步不离地跟着太子。若是贺山与赵霖不在,恐怕难以将他引开。”
之前他还听信传言,以为薛恕当真与太子不和。
可自从青州地动,听闻薛恕与殷承玉同埋在泥石之下,全靠薛恕用命将人护着,殷承玉方才完好无损,他便知道这恐怕又是他那个好皇兄制造的假象。
看二人关系如何,不需听外头的流言,只看二人做了什么便知真相。
即便后头薛恕被隆丰帝罢了,遣去了慈庆宫当差。又传出不少流言说薛恕遭受打压,在慈庆宫里只能做些端茶送水甚至端洗脚水的粗使杂活儿,在他看来也多半是殷承玉故意掩人耳目罢了。
“狼群凶猛,若只薛恕一人,应当不足为惧。”乌珠露出些兴奋之色:“我已派人暗中跟着太子与木巴尔一行。”
等太子出了事,第一个被怀疑的必定是与太子起了冲突的木巴尔。
乌珠将鞭子盘在手臂上,将一个竹筒扔给殷承璟:“以此为信号,现下便先去狩猎,该做的样子也得做全。”
殷承璟收好竹筒,与她定好了时间,便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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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犀冬狩为期十日,真正入围狩猎的时日只有五日。
这五日里,所有入围之人都会留在围场中,中间一应生存所需都自给自足,直到五日之后围猎结束,方才能出去。
下午时,殷承玉一行没再遇到大型的兽类,只猎了些普通常见的野兽。
第一日的收获就已经颇丰,入夜之后,殷承玉便没有再继续狩猎,而是命人寻了背风的平地扎营休整。
他们此行入围,除了必备的弓箭武器,器皿亦带了部分。
士兵们分工合作,或去砍柴,或去汲水,或去处理猎物,待火堆升起来后,便将冰水倒入铁锅里煮沸,再将收拾干净的野物用沸水烫煮过的树枝串好,架到火上慢慢烤。
殷承玉、薛恕、应红雪、贺山还有赵霖五人围坐在火堆边,一边翻烤着架子上的烤肉,一边喝酒。
出门在外,自没有行宫中那般精细,殷承玉端着深褐色的瓷碗,不紧不慢地喝酒,顺便听其他人说话。
贺山是个跟谁都能称兄道弟的,赵霖亦耿直,两人一见如故,正在一碗接着一碗拼酒。
他二人喝还嫌不够,贺山又提议道:“这么干喝多没意思,不如来划拳吧?”
话刚说完,就被边上的应红雪掐了一把。
贺山“嘶”了声,后知后觉意识到太子也在,神情局促地挠了挠头。
倒是殷承玉笑道:“干喝酒确实无趣,划拳也不错,输的人自罚三杯如何?”他说这话时,眼风斜斜瞥着薛恕。
薛恕对上他的目光,一言不发地将面前的空碗倒满了酒。
五人便开始划拳。
殷承玉没玩过划拳,但他学得极快,玩了两三局、喝了三杯罚酒后便掌握了诀窍,再没有输过。
薛恕情形与他差不多,他少年混迹市井,什么花样没见过?这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他虽然生疏了,却没忘,自然罚酒的时候少。
最后酒几乎全进了贺山与赵霖的肚子里。
这两人瘾还极大,越输越不服输,喝得脸通红也不肯罢休。
殷承玉瞧着醉醺醺的二人,再瞥一眼旁边毫无醉意的薛恕,眉头紧紧锁着。
他原还想灌薛恕些酒,好趁机试探一番。
薛恕余光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自是猜到他心中所想。见他眉头都快打成了结,再继续划拳时,便故意输了几局,好让他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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