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睡?”因为刚刚睡醒,他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像粗糙的砂砾在肌肤上滑动,勾起人心口微微的痒。
薛恕低低“嗯”了一声,勾着嘴角露出一个罕见的笑容来,语调和缓低沉:“屋室简陋,臣给殿下暖着。”
殷承玉探手钻进他衣襟里,胡乱摸索了一番,眯着眼眸笑赞:“暖得不错。”又问:“什么时辰了?”
阴影之中,薛恕喉头紧了紧,原本懒散放松的身体也紧绷起来:“戌时一刻。”
竟然睡了一整日,殷承玉揉了揉太阳穴,撑着手肘坐起身来:“竟这个时辰了,叫人传膳来吧,孤用一些再去处理余下事务。”
眼下正是多事之时,难得放纵一回,恐怕已堆了不少事务。
薛恕下了榻,只随意披了件外袍,便来伺候殷承玉穿衣:“早叫厨房里温了肉粥,殿下如今……”他顿了顿,怕说得太明白又惹殷承玉生气,只含糊略了过去:“……适宜吃些清淡好克化的。”
殷承玉倒是没想象中恼怒。薛恕用了十成十的耐心细致,他并未受什么苦楚。后来累归累,但无疑是快活的。
是以他只是斜晲对方一眼,站起身来:“无妨。”
话音刚落,他起身的动作便是一顿,眉头也拧了起来。
薛恕见状立即露出些许紧张之色:“可是伤到了?”
有了上一世的经验,他虽然小心又小心,极力地取悦对方。可男子交合到底违背天性,头几次总难免要受些苦。
注意到他的神色,殷承玉拢起的眉头舒展一些,道:“只是有些许不适罢了。”说着便话锋一转,眼珠似笑非笑往薛恕身上斜过去:“倒比第一回 要好得多。”
他口中说得第一回 ,自然不是今日,而是上一世。
虽从来恼于承认,但上一世他与薛恕之间的情事无疑也是快活的,只是两人之间剑拔弩张,连带着在榻上也常常充斥着原始的征伐与欲望,从没有今日这般温情缱绻的时刻。
想起两人间的第一回 ,薛恕抿了抿唇,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垂眸道:“那时臣……太高兴,也没有经验。”
殷承玉轻哼了声,却没有再在此事上纠缠,摆了摆手道:“孤饿了,传膳来。”
殷承玉一行人在凤凰山上待了五六日。
有华林寨的山匪引路,贺山剿匪称得上顺利,不过几日功夫就将望沱岭中大大小小的山寨都剿灭了,除去一些零散逃入山中的匪徒,拢共抓获山匪五百余人。
这数量在山匪中已算不少,但比起先前东厂探子所探数目来说,却不算多。
所谓的山匪,竟绝大多数都是周知龄养的私兵所扮。府城内有内鬼通风报信,这些私兵扮做山匪模样应敌,也难怪官府剿匪几次三番地败北。
好在这一次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
殷承玉命人将自山寨里搜拐来的财物封箱运回府城作赈灾之用,寨子里那些被掳上的平民百姓则核实了身份后尽数方归。至于山匪私兵们,应红雪先让这些人自陈罪状,之后又鼓励山匪之间互相指认,将这些俘虏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看过认罪的册子,殷承玉与众人商议之后,将犯事较轻的山匪编入了赈灾的官兵队伍当中,往各个县镇去清理积雪修补坍塌房屋,以工偿罪,待灾后可为这些人重新办理户籍文书。至于那些杀过人犯事较重的山匪,罪无可赦,全都押回去按律定罪。
待殷承玉折返府城时,湖广的赈灾事宜已经完全走上正轨,下头各个县镇领到了赈灾物资,都已经开始有条不紊地开展救灾。
剩余之事,便不需要他再插手。殷承玉全权交给了姜政。
姜政虽然古板迂腐了些,却是个心系百姓的父母官。山匪攻占府城时,他与其余官员整合了措手不及被打散的官兵,同山匪厮杀了几个回合,虽然损失了不少人手,却使得府城的百姓没有遭受更大的损害。
而作为祸首之一的周家,在事后已被查抄。周家大部分人都对周知龄做的事不知情,被牵连进来的人倒是不多,但周家的家产却是尽数充入赈灾银中。罪首周知龄牵扯到邵添,待押回京中再行处置。
二月中旬时,殷承玉下令准备启程返京。
启程前夜,薛恕同殷承玉辞行。
“臣还得去一趟武当山,接下来不能再与殿下同行。”
两人正是情浓之时,自从温泉那次之后,殷承玉实在繁忙,薛恕怕他太过劳累没敢纵欲,只极力压抑着渴望,最多也就是晚上就寝时互相安抚一番,聊以慰藉。
此时提出分别,他流露出明显的不舍,手肘撑在殷承玉两侧,俯下身细细密密地吻他,急切的动作只恨不得将人整个吞下肚去。
殷承玉仰头配合,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轻轻喘息;“武当山的老神仙,不是糊弄父皇的借口么?”
他前脚出京,薛恕后脚就追了上来。他还以为武当山的老神仙就是薛恕哄皇帝的。
薛恕在他下巴留了个浅浅的牙印,又不满足地去撷取他的舌,唇舌交换间响起微小的水声;“老神仙是真的,只是并不是为陛下所寻。”
“你竟还信这个?”殷承玉诧异按着他的脸将人推开些,趁机重重换了口气,眼尾洇红。
薛恕凝着他,淡声道:“从前不信,后来便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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