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颤着手接过文书和银票,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皇子府那边……”
“三皇子逃走时,在皇子府放了一把火,三皇子妃与侧妃都葬身火中。”
姚氏缓缓松了一口气,又想起了家中的母亲和兄长……她闭了闭眼,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必然是无法再回去了,只能被官兵护着,上了另一艘船。
客船尽数离开渡口之后,统领并未离开,而是按照吩咐,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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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番子循着踪迹追了一路,终于在林子里找到了乌珠。
乌珠逃脱之后,便在漆黑的林子里迷了路。她对望京都不熟悉,更遑论出了望京。她不敢乱跑,就在林子里待到了天色微亮,之后才循着马蹄印又回到了先前歇脚的地方等待。
好在她到底还有些利用价值,东厂番役顺着她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
领头的千户瞧见只有她一人,凝眉道:“三皇子在何处?”
乌珠指指地上的车辙印:“我中途逃走,殷承璟带着人往那个方向去了。”
番役只得带上她,顺着车辙印一路追过去。只是赶到渡口时,却见渡口只有零星几个百姓在等船。
附近的林子里找到了几匹马以及弃用的马车,很显然殷承璟一行已经先一步坐客船跑了。
千户见状派了一队人马往下个渡口追寻踪迹,自己则带着乌珠回去向薛恕复命。
乾清宫中,殷承玉与殷慈光,还有一众大臣都守在外殿。内殿大门被薛恕与高贤两个大太监把守,只有太医能进出。
隆丰帝落水已经昏迷了半夜,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太医轮番诊治抢救了半夜,才堪堪将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初夏的天亮得早,初阳升至屋顶时,院判终于擦着汗出来,说了第一句话:“陛下醒了。”第二句话却是对着高贤所说:“陛下传高公公进去。”
薛恕眉头一动,瞥一眼高贤,又和殷承玉无声对视一眼。
高贤在内殿待了两刻钟才出来,传话道:“陛下还需要静养,太子、王爷以及诸位大人便先回去休息罢。”说完后又将一块令牌呈给殷慈光:“另陛下命安王暂时接管宫中防务。”
殷慈光伸手接过令牌时,见他张嘴无声道:成了。
成了。
殷慈光敛眸,将令牌收入袖中。
隆丰帝下了令,一行人便不好再守在外殿,陆续退了出去。
等所有朝臣都离开,殷承玉才与薛恕一道出去。如今隆丰帝病重,他们已不再需要刻意避嫌。殷慈光紧随其后出来,殷承玉听见他正在吩咐高贤重新安排宫中布防,城中也要一并戒严,搜寻逆党。
殷承玉皱起眉,站在原地等着他。
殷慈光走到他面前,同他见礼:“太子殿下有话同我说?”
“大哥到底想做什么?”殷承玉探究地望着他,神情有不解。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其实并不太了解这个大哥。
但从前两人的相处却又没有丝毫虚情假意的痕迹。
若真只是在做戏,那殷慈光也装得太真了些。
“自然是做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殷慈光朝他笑了下,神色竟然很平和。
殷承玉看了他许久,转身离开。薛恕紧随他身侧,回头看了殷慈光一眼,眼底戾气深重。
像护食的猛兽。
回了慈庆宫,薛恕才说起乌珠与殷承璟之事。
“三皇子府被一把火烧得干净,倒也省了我们的事,让人尽快护送乌珠去瓦剌,如今木铎和木巴尔争夺王位落在了下风,乌珠过去的时机刚刚好。”
对于乌珠的去处早有安排,出乎殷承玉意料的是竟让殷承璟逃脱了。
“乘坐南下的客船,殷承璟不想引人注目,身边定然带不了太多人。敢如此冒险行事,必然还有其他依仗。”殷承玉分析道。
“据乌珠所说,昨夜她们离开农庄时,有不少人马跟随。今日番役四处搜查,捉到了几支扰乱视线的队伍,对方也招供说殷承璟还私藏了五千兵马。如今这些兵马已经兵分数路南下与殷承璟汇合。恐怕是想在南地复起。”
“放虎归山贻害无穷。一旦殷承璟南下,我们鞭长莫及。”殷承玉道:“你立即从京营再增调人马往各地去截断南下的水陆要塞,务必捉拿殷承璟。”
薛恕也明白殷承璟逃至南地的危害,闻言立即便策马往京营去调兵,沿途追捕乱党。同时又让番役快马加鞭赶往沿途州府报信,提前截断南下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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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三皇子谋逆,京中全面戒严,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隆丰帝病重,依然是太子建国。只是最近隆丰帝频频召见重臣,榻前却是安王常伴左右,便让众臣心中生出些许不安来。
总觉得这天似要变了。
殷承玉也察觉殷慈光似在谋划什么。
龚鸿飞已下了大狱,如今宫中防卫掌于殷慈光之手。殷承玉虽然明面上未曾插手,但暗地里却收到不少消息——殷慈光动作频频,十分不对劲。
他思索着殷慈光下一步,却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一点一点复盘逼宫那晚的情形:殷承璟逼宫、皇帝落水、殷慈光救驾、再到殷承璟出逃……
那晚所有细节在殷承玉脑中唤醒,他忽然发现了自己一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高贤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殷慈光能有什么利益打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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