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刚才噩梦城的异变他们都看在眼里。
噩梦城的城主,是这样恐怖的存在吗?噩梦城如果出事的话,不止他们这些暴民,就连眼前这位城主都会一同湮灭,他是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吗?
“这座噩梦城的城民,如果你们还想以这样的灵魂状态继续存在下去,那现在就进医院去,那里有离开这座噩梦城的通道。”白青弦的声音不大,但每个人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不仅仅是跟随而来的移居者和围观群众,就连一直颓靡地躺在街道上等待着未知未来的那些游散灵魂也都听到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
穿着高跟鞋走在街道上的席澜,还有那家为游散灵魂服务的杂货店老板,甚至是还没有离开学校的秦宴父子都能够听见这个声音。只不过前者只是觉得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后者则知道这个声音来自噩梦城的城主。
“作为这座噩梦城不负责的城主,在这里宣布第一项也是最后一项决议,还想要继续存在下去的灵魂可以通过医院前往其它噩梦城,而想要结束这一切的灵魂可以留在这里与这座噩梦城共同湮灭。”
哪怕是不负责任的城主,白青弦也还是这么做了。
整个噩梦城狂风乱作,街道四处龟裂,所以哪怕他们没有听到来自白青弦的声音,也都能够感觉到这座噩梦城即将迎来巨变。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如果这里不是噩梦城,如果这里是现实世界,如果生活在这里的是活生生的人类,恐怕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医院。
但这里是噩梦城,生活在这里的都是已经死去的灵魂。
不仅被迫禁锢在噩梦城中,而且在枯燥乏味的生活状态下坚持了太久太久。一些有勇气的灵魂已经选择了早早用骨器离开,另一些则处于人类的本能没有勇气接受第二次对于灵魂来说更为痛苦的死亡。
在白青弦的视野中,确实有灵魂开始向医院的方向走来。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有灵魂松了口气,在龟裂的街道上闭上双眼选择了休息。
“你疯了。”戴着眼镜的移居者用一种看疯子的目光看着白青弦。
“你可能不会知道我现在到底有多么清醒。”白青弦依旧是面露微笑,疏离而完美的待客笑容,“可惜了,在这样的世界新店还没来得及开张就要面临搬迁。”
“我们不会让你毁去这座噩梦城。”
“真奇怪,身为移居者的你们对待这座噩梦城的感情,难道比这座城原本的城民更深厚吗?”白青弦对此有些奇怪。
“身为原住民的他们也根本无法想象下一座噩梦城到底有多糟糕!”戴着眼镜的移居者举起手中的骨器砍刀,“至少这座城的现状还是可控的。”
“之前我好像说过,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孤军奋战。”白青弦却扯开了话题。
“你的骨器确实很强大,但我们也都还没有使出全力。”移居者只是看了一眼白青弦手中的戌剑。
而背对着身后街道的白青弦,只是对身后清闲驿站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那一瞬间,无数道剑影从清闲驿站的剑匣中飞出,冲破天际,划过红色的血月,向许久不曾动武的白剑仙袭来,最终停留在白青弦的上空。
他没有追随者。
但那又如何?
所有的灵魂都愣在了那里,有的甚至扑通一声坐倒在了地上。
那些移居者可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拥有那么多的“骨器”,但他们现在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想要离开,就离开吧。”
“想要留下,就留下吧。”
明明是不大的声音,明明用了尽可能温和的语气,但却像是炸雷一样出现在所有人的耳边。
大地在震动,这座噩梦城能够在白青弦释放力量之后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一个奇迹,但恐怕很快就要撑不下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移居者,都开始坚持着步伐向医院的方向走。
那个戴眼镜的移居者也在此列,但当他转头向身后看得时候,竟然发现有几个陪着他一路来到这个噩梦世界的移居者竟然停留在原地没有动。
那些移居者并不是被吓坏了。
那些移居者与他对视的时候,眼神中有着一种释然,然后对他摇了摇头。
他们选择了留下了,结束这一切。
戴眼镜的移居者眼神在这一刻出现了微妙的挣扎,但最终还是坚定地转身向医院走去。
白青弦看了一眼那些涌向医院的灵魂,然后就继续向着清闲驿站的方向走去,空中数不清的剑器划过流光一般的弧度,最终停留在清闲驿站的上空中。
再没有人阻止白青弦想要做的事情。
噩梦城的面积并不大,白青弦也给予了足够的选择时间。
所有留下的灵魂都选择坐在强震中龟裂的街道上,合上双眼试图静静睡去,他们的所求可能只是这一切结束的时候能够少一些痛苦。
白青弦拉开清闲驿站同样残破裂开的玻璃门,但并没有将门关住,而是在确定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手指轻动,控制着半空中所有的剑器飞向那轮红色的血月!
解开灵石发带的束缚,白青弦能够感觉到那是噩梦城力量的来源,也像是世界意志的眼睛,一直如同看戏一样观察着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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