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止轻笑,将他横抱到一旁柔软干燥的榻上,为他掖好被角,柔声道:“我有些公务要处理,你先休息一会,如何?”
白听泉乖巧地躺在榻上,双手抓住被边,脸颊红红的,随后闭上眼睛。
听话得像是一个毛绒娃娃。
温止不舍地看他一会,随后走到一旁的桌前,开始处理起那些堆积了半个多月的公务。
白听泉装睡,时不时地掀起眼皮偷偷看一旁坐着的温止,心口微酸,控制不住地想起了席亚和他说的那些话。
如今这个世界已经走在毁灭的进程之中了。
有两种选择,一是加速世界的毁灭进程,二就是阻止世界的毁灭。
白听泉睁开了双眼,无神地望着屋顶。
如果他选择和席亚一起离开,回到现实世界,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彻底消失,然后变成单纯的一本烂尾了的小说,这些活生生的人,都只会变成纸上枯燥的文字。
包括温止。
温止会永远离开他。
他不甘心。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他为的就是温止平平安安,顺风顺水。如果温止就这么消失……他不能接受。
若是给这个世界更换一个更加稳定的内核……
他自己会死。
但温止会活着。
屋内灯光昏暗,呈现出暧昧的昏黄色,白听泉把被子边往下推了推,侧过头去,远远地打量着温止。
温止的外貌非常优越,他低垂着眼帘,认真地审核着那些批文和案卷。
他眼底明明有青黑,他明明已经非常疲倦了,他却仍旧还是那个一丝不苟的沧浪君。
半个多月未见,温止的瞳色变得有些阴沉,是那种化不开的浓黑。
忽地,温止感受到白听泉的目光,他抬头,刹那间四目相对,一眼便看见白听泉的双眼水汪汪的,藏着一些难以察觉的悲伤,温止微怔,忽然看见,白听泉那一双圆而润的双眼眨巴眨巴,随后扯出了个明媚的笑容。
温止回应了他一个清浅的微笑。
白听泉回望着他,心底渐渐浮现出了些难以控制的感情。
他真的,好喜欢温止。
白听泉的耳尖在一刹那变得通红,他感到有些害羞,“咻”地一声缩进了被子里,隔绝了所有视线。
好半晌,白听泉都没有听到说话的声音和动作。他又悄悄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却没料想,他一头撞进了温止的怀里。
温止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两人的发丝交缠,白听泉睁大了眼睛看温止:“师尊,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温止含笑看他:“没有。”
白听泉连忙推他:“那你还不快去忙。”
温止按下他不安分的手:“我只知道,有个人睡不着,在等我。”
白听泉红了红耳尖,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师尊,白白和鸿羽呢?”
温止为他拨开碍事的额发:“鸿羽还在魔宗,至于白白,魏薰前几天去魔宗把它接了回来,你若想见他们,我带你去。”
白听泉扯了扯嘴角:“师尊最好啦。”
突然间他又觉得有些饿,他揉了揉肚子,眨巴眨巴眼睛,撒娇道:“师尊,我饿了。”
温止的面容刹那间更加温柔,他揉了揉白听泉的头:“等着。”
白听泉看着温止离开的背影,偷偷地笑。
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更让他感到满足啦。
躺在床上无聊地等了一会,忽地,白听泉想晒晒太阳,他忍着痛,一瘸一拐地走至门边,想推开门透透气,然而,他轻轻推了一下门,却没推动。
门页明明不沉,却根本动不了,明显是被禁制锁住了。
白听泉紧锁眉头,用手指抚摸着门页,企图寻找到冲破禁制的方法。
一刹那间,他明明什么都没动,门页一刹那间就被推了开来。
白听泉猛地后退,瞬间扯到伤口,他疼得呲牙咧嘴,好一会,他才缓过来,抬起头,看见温止提着一个食盒,站在了门口。
白听泉有些尴尬地笑:“师尊。”
温止的眸光中却丝毫没有笑意,他眼瞳中的黑暗光芒在闪烁,他好像极为忌惮白听泉会看到门外,高大的身躯僵硬地勉强从一个门缝之中挤了进来,他声音极为低沉,藏着不悦:“听泉,你想离开?”
白听泉怔了一下,声音低下来,语气里有一些鼻音:“师尊,我就是,就是想打开门透透气。”
温止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吓到了白听泉,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下来,极力驱赶走自己内心一刹那间涌起的巨大恐惧,驱赶走白听泉要离开自己的心魔,柔声道:“听泉,你身体还没好,回去床上坐着。”
白听泉垂着眼帘,“嗯”了一声。
接下来,一顿饭吃得白听泉食不知味,温止始终盯着白听泉,欲言又止。
白听泉没什么胃口了,有些菜他只碰了一口,便轻轻地放下筷子。
白听泉仰起头,眸光水亮:“师尊,弟子能去找魏薰玩吗?”
温止耐心细致地为他收拾好狼藉的桌面,嗓音微哑:“听泉,你要离开我吗。”
白听泉下意识觉得温止这种状态有些不对劲,他歪头看向他:“师尊,我去找魏薰聊聊天,日落之前就会回来。”
温止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侧目看他:“听泉,有什么话,也可以和我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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