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渊唤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只得掀开了盖在俞汤身上的被子，再上床来，手摸向俞汤的尾巴。
    嵇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撑在床边的手臂都开始因为无力而发起抖来。
    嵇渊眼前发黑，只觉得自己就要撑不住了，一直双目紧闭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俞汤瑟缩了下，眼睫颤动。
    只是轻轻一颤，几乎是常人无法捕捉到的程度，可落入嵇渊眼底却如同蝴蝶扇动了翅膀般，身体蓦然僵住！
    嵇渊太过于欣喜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俞汤睁眼，眼底水雾聚集，迷茫片刻，忽地就盯紧了头顶的嵇渊，露出厌恶的目光。
    这目光让嵇渊心痛如绞，立刻退出。
    情绪起落让嵇渊痛苦不堪，却还是要努力放缓语调：“你醒了。”
    俞汤的厌恶毫不掩饰，冷冷扫了下嵇渊，沙哑的声音透露着一如既往的决绝：“不必虚情假意。”
    嵇渊手肘弯了下，险些摔下来。
    嵇渊本就不善言辞，道歉的话似乎更像是虚情假意，被俞汤这冷冷一扫全都堵了回去。
    嵇渊哽咽了许久，才道：“冷不冷，身上还有哪里难受？”
    可俞汤已经闭上了眼睛，头偏向一边，竟是一眼都不愿多看嵇渊。
    嵇渊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想要下床。
    法力再强的人也经不起这样损耗。
    嵇渊脚一触地，人就朝前摔了下去，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尽。
    俞汤听到闷响，眼睛睁开，就看到趴在地上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的嵇渊。
    嵇道长这又是哪一出？
    可嵇渊这虚弱又不像是伪装。
    难道说……
    有什么妖魔显世，嵇渊都难以抵御，被伤成了这样？
    嵇渊都无法对付吗？
    百姓受到威胁，俞汤瞬间便忘了那悬在头顶的刀刃，锁眉，眼底露出一片担忧的神色。
    嵇渊挣扎着抬头，便望到了俞汤眼底的担忧。
    嵇渊怔了下，悔恨再次涌上心头。
    即使被这样对待，俞汤却还愿意对他露出担忧的神色。
    若是将床上的人换成他……
    嵇渊摁住心口，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
    这么多年来，他修道，到底修的是什么？
    第466章 道长他总想摸我的尾巴31
    嵇渊不忍俞汤为自己担心，哪怕是皱一点眉头，都会让他被浓重的愧意笼罩，如同乌云压顶一般压抑到无法呼吸。
    嵇渊将摁在胸前的手移开，即使疼痛难忍，也强迫自己不再露出半点痛苦的神色。
    可嵇渊的确不擅长伪装。
    就像在品花楼初见他一般，虽然站在一众看客里，但身上的气质却和他们界限分明。
    嵇渊站的笔直，额头上滚出了汗珠。
    俞汤心里更是不安。
    他现在妖力尽失，能活着已是侥幸，实在没办法为百姓做什么。
    可至少得去看一看，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俞汤咬了咬唇，挣扎着起身，想要下床。
    嵇渊忙过来扶。
    嵇渊的手刚碰到俞汤的手臂，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就滑了下来，露出点点斑驳。
    俞汤还没来得及骂出滚字，嵇渊就迅速将被子拉回来，扶他躺下：“别动，我去给你拿件衣裳。”
    嵇渊拿了贴身的衣物和一件自己的道袍过来。
    嵇渊下意识地想要帮俞汤穿上，动作到了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又在犯浑，便将衣服放在俞汤手里：“你自己穿。”
    俞汤将信将疑地接过来，以为又是嵇渊的什么把戏。
    可下一刻，嵇渊真的离开了屋子，将门从外面阖上。
    听着关门和脚步远去的声音，俞汤的瞳孔缩了下。
    难道？
    他知道郭词的那些劣迹了？
    可刚刚他醒来的时候，明明看见嵇渊在他身前……
    其实一般情况下，双修是会有明显的法力提升，采撷他人法力的人不会不知道。
    但俞汤伤的太重，妖力尽失。
    嵇渊输送来的这些法力虽多，但也只是将将维持着俞汤的性命，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能留下。
    俞汤捏着道袍柔软的面料轻轻皱眉。
    俞汤想不通，干脆不去想。
    嵇渊既然在这里装大度，他就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俞汤忍着腰上的不适，把衣服一件件穿上，掩盖住一身的痕迹。
    吱呀……
    门被推开，俞汤从偏殿走出。
    山道俞汤不太熟悉，但玄清观俞汤倒是来过不少次，当时观主还不是嵇渊，是嵇渊的师兄玄清。
    那会儿嵇渊还小，也就江熠这个年纪，但是比江熠稳重不少。俞汤和玄清下棋，嵇渊就安静地站在旁边看。
    玄清有时候碰上意外急着离开，就让嵇渊过来帮忙接着下。
    嵇渊做事认真，一板一眼。
    当时俞汤身为安泽观主，名声不小，又是一副美人如玉的长相，就连玄清下棋的时候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偏嵇渊头都不抬一下，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棋局。
    嵇渊棋艺虽精，但终究还是敌不过俞汤，嵇渊又是个不服输的，回去钻研，俞汤每次和他对弈都能发现他的进步。
    俞汤当时修行时间也不算长，玩心重，总抽时间来和他下，甚至比陪玄清下棋的时间还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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