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Z县,Z中已经属于管理很不严格的学校了,毕竟生源相对优秀,需要老师操心的学生有限,但八中在这一点上还不如Z中。A中和C中则又是另一个极端,模式近乎于军事化管理,一个月只放半天假不说,学校也不允许家长在非放学时间跑到学校来,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很短。
老师们管得严,学风相对就会好一些,所以A中和C中近些年的高考成绩都还不错。
……
纪时怀着崇敬的心情接过了语文试卷,照例先看默写题,很不幸,今天有道题他见是见过,一时之间突然想不起来一个字该怎么写。
流水不腐,_____。
他记得是户枢不zhu,但是这个zhu究竟该怎么写来着?
纪时记得这是个宝盖头的字,和宕远看有些像,但是比宕要复杂得多。
他在草稿纸上画了画,最终只写出了一个蠢字。
现在他理解了为什么老师就爱考停车坐爱枫林晚这一句了。
其他几句名句还好纪时都会,也没有他觉得太为难的生僻字,考了《论语》里的“不患人之不己知”这一句,还有“笔落惊风雨”,每写到这些句子,纪时就觉得古人真的特别厉害。
这些诗都太漂亮了。
纪时把卷子翻过来,又看了看阅读理解,阅读理解这次考的是一篇乡土气息特别足的短文,用词总算不文绉绉了,反而有些淳朴。
作文是以生活中的美为主题写一篇记叙文,是一道中规中矩的作文题,想也知道这次拿高分会难,但是拿个平均以上的分数还是没什么难度的。
等纪时把整张试卷浏览过一遍,他注意到,考场上的其他学生都已经开始答题了。
第4考场给他的感觉要更沉闷一些。
毕竟这一排一共只有四间考场,3、2、1考场各自在他们右边,如果可以,这个教室里恐怕没有人想留在第4考场,每个人都想让自己的排名再高一些。
排名越靠前的学生,攻击性就越强。
甚至处在同一间考场里,不同的座位号就是不同的排名,有人在前面,有人在后面,尽管此刻考场中只有试卷被翻动的沙沙响声,纪时却可以感受到其他人身上传递来的压力。
他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更平静。
现在是在考场上,他不需要乱七八糟的思绪,唯一的对手就是他眼前的考卷。
这次联考的试题没有上次的月考卷难,看来上次月考果然是老师们打的预防针,让他们先紧紧皮,别高考还没开始整个人就松懈了。
前面几道题目都出得中规中矩,和纪时平时做的练习题相当,默写题他把前面7道都写完了,把那道“流水不腐”留在那里,户枢不?他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把那个字想起来。
他们小时候考默写题经常装模作样把不会的字写得特别朦胧,用潦草掩盖自己其实根本不会写这个字的现实,可惜老师们一个个火眼金睛,不管他们把字写得多像蚯蚓,那个错了的字还是会被老师圈出来。
接下来就是古诗词和阅读理解了。
文言文这次出得比较广,用的是蒲松龄《聊斋志异》的片段,当然,难度也不大,纪时把答案写在横线上,感觉自己答得应该还不错。
古诗词出的是唐代诗人卢照邻的一首诗,他的诗平时纪时他们接触不多,反而是同为初唐四杰的王勃和骆宾王的诗词经常要背。
谁没被《滕王阁序》折磨过?谁没有写过至少十遍的“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谁小时候没像傻子一样被家长叫出来背鹅鹅鹅?
骆宾王的专利在N年之后还被恒源祥盗用了,谁在大过年的时候没被折磨过?
简直痛苦面具。
纪时知道,考场上自己的思维不该这么发散,所以他收了收心,继续看古诗词,他很难像黄雅琼一样看到题目就知道该怎么答,也很难答得又全面又漂亮,做这种题的时候纪时觉得自己挺僵硬的,内容答得有些干巴,不过基本该答的点他还是答到了的。
阅读理解题这次偏记叙文的性质,题目出得也对他们比较友好,纪时难得一次把题目后面的横线全部答满,以前他都能空出好多。
最重要的是,等阅读理解做完了,纪时发现,自己居然留了整整75分钟给作文!
他以前答题答得很慢,每次写作文都像是在冲刺,他甚至嘲笑自己,读题仔细得好像自己能考150,一看试卷120。
上次的语文之所以能考高分,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作文,但这次的作文恰恰属于他这种不会发现美的人最不擅长的,怎么说呢?纪时感觉自己属于比较粗枝大叶的性格,不够细腻,但作文要求写的东西都太细腻了。
他估计自己这次语文不会太高。
倒不是说觉得自己会考个低分,而是他感觉这次的语文卷子出得太友好了,可能最后会出一大堆高分,大家分数都高的话,他这种水平一般的也不可能有什么优势。
看来老师们是想打个大棒再给颗甜枣,上次月考把他们的信心全消耗没了,这次再来树立一下信心。
纪时写作文的时候脑子里不免又冒出了曾泰然,他倒想看看曾泰然这次会怎么编。
——虽然他这么说曾泰然,其实自己潜意识里也在蹭上次考试的光,他照旧写了自己家,写自己曾经嫌弃地里种的玉米,非吃外面卖的两块钱一根的玉米的事情,等一篇作文洋洋洒洒800字写完,纪时一边揉着手指一边唾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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