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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武力镇压起义,起义便会愈演愈烈,以致于民不聊生,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丛霁对此毫不后悔,“朕并不认为朕应当姑息狮子大开口的暴民,战事一起,便绝无两全之法。”
    确实,两军交战,便是你死我活,倘使丛霁心软些,或许会有更多的青壮年加入起义。
    历史上的起义军但凡到达一定的规模,十之八/九会鱼肉百姓,能约束自身者寥寥无几,一旦身处高位便要作威作福。
    温祈思忖一番,又问丛霁:“陛下是如何善后的?”
    丛霁不答,而是道:“朕不知秋闱第三场的五道时务策究竟为何,故而不能再多言,待你考完,朕再告诉你罢。”
    好罢。温祈地望着丛霁,这三日,陛下可想念我?
    丛霁怔了怔,坦白道:“朕这三日夙兴夜寐,无暇想念你。”
    温祈气得直欲一口咬死丛霁,不过丛霁既然夙兴夜寐,便意味着丛霁亦无暇去临幸妃嫔罢?
    他不由眉开眼笑:陛下今日是否得暇?
    “今日并无要事,要批阅的奏折亦不多。”丛霁疑惑地道,“你为何有此问?”
    温祈一手圈住了丛霁的腰身,一手写道:陛下要留宿于丹泉殿么?
    丛霁失笑道:“眼下天光大亮,时辰尚早,你此言像极了争宠的妃嫔,急欲勾引朕与你白日宣淫。”
    温祈反驳道:我才不像争宠的妃嫔,更不会勾引陛下与我白日宣淫。陛下早知我并非断袖,勿要以此打趣于我。
    “对不住。”丛霁提议道,“朕带你出宫可好?宫中之人皆是谨言慎行,宫外之人更有烟火气,且你若能知晓街头巷尾所议论之事,许对于你的时务策有所帮助。”
    温祈霎时心花怒放:陛下当真要带我出宫?
    丛霁颔首道:“但你现下尚未化出双足,恐怕即便出了宫,亦只能待于马车之中。”
    温祈双目发亮:无妨,我想出宫瞧上一瞧。
    于是,丛霁亲手将温祈抱入了浴桶当中,并将浴桶注满了海水,又由侍卫将温祈抬上了马车。
    这驾马车乃是丛霁素日里出宫体察民情所用的,与民间寻常商贾所用的马车并无差别。
    丛霁换了一身便服,才上了马车去,命秦啸驾车。
    他已有多日不曾出宫了,这京城热闹如昔。
    马车行至街市,正巧有卖虾饼的摊子,他当即令秦啸停驻马车,继而下了马车去,为自己与温祈买了两只虾饼。
    然后,他进了马车,递予温祈一只虾饼。
    温祈正要接过,却被烫着了,一面吹着自己的指尖,一面委屈巴巴地瞧着丛霁。
    “抱歉,全数是朕的过错。”丛霁不慎忘记了温祈不善热食,一心只想让温祈尝到热乎乎的刚出锅的虾饼。
    他将虾饼吹凉了些,送至温祈唇边,见温祈咬下一口,并未露出委屈之色,才怀念地道:“即使宫中御厨厨艺精湛,都做不出民间的滋味。”
    母后倘若尚在人世,他便能与母后一道吃虾饼了,实在可惜。
    不远处有一茶楼,茶楼内有一说书人,快板一拍,道:“且说那前朝殇帝,实乃天煞孤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终登皇位……”
    不知为何,温祈竟然认为那说书人乃是以前朝之事隐喻本朝,而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应是丛霁。
    他忽觉口中的虾饼索然无味,抬眼向丛霁望去。
    丛霁面色如常,温言道:“你难得出宫,还有何想吃的?”
    温祈握了握拳头,终是并未问丛霁是否当真杀母弑父斩兄戮弟,而是答道:我想吃桂花糕。
    丛霁见状,心知温祈已猜到那说书人口中的殇帝便是自己了。
    他并不为自己做解释,下了马车,买桂花糕去了。
    买桂花糕的百姓不少,他挤于百姓中间,细心地听着四周百姓的交谈。
    待他买到桂花糕,他已知晓一程姓小吏乃是泼皮无赖,赊了账从不归还,另有一洪姓举人打伤了一老妪,却倒打一耙。
    这些事于他不过是鸡毛蒜皮,但于受害者却是苦不堪言。
    他买了桂花糕后,将桂花糕送到温祈手中,自己则在那茶楼坐下了,并点了六安瓜片。
    说书人为了吸引茶客,所言愈发骇人听闻,他并非初次听到,淡然地饮着六安瓜片,甚至还打赏了说书人一小块碎银。
    那厢,温祈吃着桂花糕,掀开车帘子,见得丛霁坐于茶楼,很是吃惊。
    那暴君莫不会大开杀戒罢?
    幸好那暴君并未佩剑。
    但秦啸佩剑了,那暴君使秦啸的剑便是了。
    片晌,他竟见那暴君赏了那说书人一小块碎银,难不成那暴君在那碎银上下了毒?
    不会,那暴君虽非明君,却不会做出下毒那般的宵小行径。
    茶楼内,茶客来来往往,丛霁将须得处理之事一一记下,饮罢六安瓜片,便出了茶楼。
    他上了马车,带着温祈四处逛了逛,日落前才回宫。
    按规矩,为了避免伤人,京城内十有八/九的道路都行不得马车,仅能由车夫牵着马车。
    因而,出宫足足三个余时辰,丛霁与温祈所到之处不过京城的一小部分。
    回了宫后,他便将所有鸡毛蒜皮之事写了下来,交由京师府尹处置。
    其后,他陪着温祈用了晚膳,便去批阅奏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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