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能留住丛霁,今夜便只他一人见过丛霁的伤痕与那物。
丛霁轻抚着温祈的后背,促狭地道:“你若愿意为朕礼尚往来,朕便夜宿于这丹泉殿。”
礼尚往来……
“我……”他踟蹰半晌,阖了阖眼,下定了决心,正要答应,却听得一把声音道:“卑职秦啸求见陛下。”
秦啸难不成有何要事?
丛霁扬声道:“进来罢。”
秦啸推门而入,他目力过人,一抬首,竟见陛下与那幼鲛缠于一处,犹如一对交颈的鸳鸯,那幼鲛双目通红,且一人一鲛周身尽是鲛珠,显然是陛下将那幼鲛欺负得狠了。
他立即停下了脚步,恭声道:“恭喜陛下,恭喜主子,主子于秋闱中拔得头筹,得了解元。卑职告退。”
话音尚未落地,他已离丹泉殿百丈之远了。
温祈参加秋闱一事只寥寥几人知晓,除了主考官之外,皆是小吏,主考官并非逢迎拍马之人,小吏又无权直接向他禀报,是以,丛霁才命秦啸去看“桂榜”。
听得秦啸的禀报,他心生欢喜:“温祈,恭喜你。”
温祈却是怔住了,质问丛霁:“陛下是否知会了主考官?”
丛霁失笑道:“秋闱采用糊名法,朕并不知晓哪张卷子为你所答,知会主考官亦无用处。”
温祈双手托腮,手肘撑于丛霁胸膛之上,困惑地道:“若无陛下相助,我怎能夺得解元?”
“对自己自信些罢。”丛霁见时日不早,道,“朕将你放回池中罢,该当歇息了。”
“不要。”温祈矢口拒绝,“我要抱着陛下睡,不然便无法安心。”
不久前的情形历历在目,他垂着双目道:“陛下若愿意让我抱着陛下睡,我可为陛下礼尚往来。”
第37章
丛霁甚是惊愕,却见温祈毫不犹豫地探过了手来。
他所着的这身常服乃是墨色,衬得温祈这右手仿佛一捧新雪,几近透明。
温祈抿紧了唇瓣,不敢褪去指下的锦缎,只敢隔着锦缎侍弄。
他其实对此近乎于一无所知,仅从上一回丛霁的手法与龙阳艳情话本中窥见一斑。
他认真地回忆着,唯恐不能满足丛霁。
锦缎微凉,与他的体温相若,但从锦缎之中渡过来的温度竟烫得他的心疾再度发作了。
他抬起左手抚了抚心口,这左手随即垂下,亦覆于锦缎之上。
那物逐渐撑起锦缎,显露出了清晰的形状来。
他思及适才所瞧见的全貌,霎时面染桃花,由于之前哭得厉害,他的眼眶尚且红着,相互呼应之下,教他生出了楚楚风情。
指下的温度愈加灼热,连锦缎都熨热了。
原来竟能这般热,是凡人皆如此,亦或是丛霁出类拔萃?
他尚是凡人之时从未这样碰触过自己,不知是否与丛霁相仿?
他听见自己的心脏一声一声地作响,敲击着孱弱的耳膜,使得他几欲耳鸣。
突然,他的双腕被丛霁扣住了,他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温祈靛蓝的双眸中拢着无尽的海水,一时间,教丛霁险些沉溺下去,他凝了凝神,方才正色道:“朕知晓你并非断袖,不必勉强。”
“我……”温祈莫名心虚,“我确非断袖,但我可为陛下礼尚往来。”
丛霁蹙眉道:“你若真心愿为朕礼尚往来,该当与朕一般,为何要隔着这常服?”
温祈深深地吐息了一番,自丛霁手中抽出手腕,进而去解丛霁腰间的鞶革。
他的指尖微微打颤,良久都未能成功地将这鞶革解开。
“罢了。”丛霁捉住温祈的指尖,“你勿要逼迫自己,朕容许你抱着朕睡。”
“当真?”温祈双目发亮,伸手环住了丛霁的脖颈,“陛下这便抱我去软榻罢。”
“当真。”丛霁抱着温祈,躺于软榻之上,心道:这温祈如此黏人,朕是否应当命人在这丹泉殿放置一床榻?
温祈枕于丛霁颈窝处,双手圈着丛霁的腰身,鲛尾缠着丛霁的足踝。
由于这八日,他一直等待着丛霁,未得好眠,他已极度疲倦了。
但因他实乃惊弓之鸟,神志清醒无比,即便身体正不满地抗议着。
“陛下。”他舔着自己印于丛霁颈上的齿痕,疑惑地道,“陛下为何不喜我身上的伤痕,却留着自己身上的伤痕?”
丛霁避重就轻地答道:“朕并不在意自己身上是否有伤痕。”
——自然是为了告诫自己不可滥杀无辜,且这亦是他对于自己堕落成了暴君的惩罚。
每一回,他发作起来,从不毁坏任何物什,仅是自残而已。
关于此事,他不愿向任何人坦白,包括温祈。
温祈提议道:“先前,陛下亲手为我上药,这回换我为陛下上药可好?”
丛霁淡淡地提醒道:“温祈,你逾矩了。”
温祈做了不少逾矩之事,譬如,他现下窝于丛霁怀中,紧紧地缠着丛霁亦是逾矩了,可丛霁未曾出言提醒过他。
为何他要为丛霁上药,却被丛霁认为是逾矩之举?
十之八/九与丛霁自残有关。
丛霁究竟为何自残?
然而,这个缘由丛霁必定不会告诉他。
他与丛霁的姿势亲昵如斯,他竟忽觉自己与丛霁相距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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