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110页
    出了屏风后,他上了床榻,并对丛霁道:“陛下,寐善。”
    丛霁口中发苦,他欲要留于温祈身侧,却被嗜血之欲逼得回了天牢。
    一连杀了三名死囚后,他的嗜血之欲方才暂时平息。
    鲛珠尚且堕落于血液中,他将鲛珠一颗一颗地捡起,一颗一颗地以衣袂擦拭干净,又一颗一颗小心翼翼地捧于掌中。
    倘使他之前回应了温祈,而今温祈必定在他怀中好眠罢?
    但他不能再放任自己与温祈过于亲密,免得自己舍不得放温祈出宫,导致温祈遭到自己的残杀。
    他满腹怅然,再未入眠,待得早朝前半个时辰,走出天牢,回了思政殿,沐浴更衣。
    当他坐于御座之上,俯视众臣,他居然认为自己身份尊贵,可生杀予夺,将这些活人尽数斩杀亦无妨。
    他揉按着太阳穴,拼命地压下了这个念头。
    少时,他终是再也忍不住,罢朝而去。
    第59章
    其后,他提了“十步”,直奔竹林。
    这片竹林甚是偏僻,乃是他练剑之所。
    嗜血之欲于他心口翻腾不休,使得他的剑气暴戾非常,似要屠尽天下人。
    一个时辰后,嗜血之欲仍未被压下,他出了一身的热汗,却远未力竭,即便身上的朝服很是厚重。
    又一个时辰后,他被嗜血之欲催促着,欲要于自己身上划上一刀,却猛然想起了温祈。
    温祈曾对他道:“陛下若再自残,我便随陛下一同自残。”
    温祈甚至还用“十步”于手背上划了三道口子,逼得他应允其不再自残。
    不过,事到如今,温祈应当已不在意他是否会自残了罢?
    他勾唇一笑,掀开衣袂,狠狠地往自己左臂一划,伤口当即血流如注。
    实在畅快。
    他席地而坐,毫不在意地扫过深可见骨的伤口,转而环顾四周。
    四周的绿竹已然倒下大半,横七竖八,显得有些萧瑟。
    而他的血液正漫入绿竹之中,将绿竹染作猩红。
    流逝的血液带走了他绝大部分的体力,教他不由恍惚起来。
    他倘若并非暴君,他倘若向温祈求爱,温祈应当会答应罢?温祁倘若答应了,他便可将温祈封作皇后,与他相伴一生。
    求爱……皇后……
    是了,他之所以会生出将温祈收作娈宠的念头,并非为温祈的容颜所惑,更非出于欲念,而是在不知不觉间对温祈动了心。
    他先前不识情爱,才会愚蠢得连自己心悦于温祈都不知晓。
    可心悦又如何?
    如他这般的暴君,并无资格心悦于温祈,更无资格向温祈求爱。
    纵然他并非自愿,他的所作所为便是暴君,这乃是铁铮铮的事实,不容辨驳。
    即使他有了这个觉悟,他脑中仍是浮现出了自己与温祈的洞房花烛夜。
    男皇后惊世骇俗,且温祈乃是鲛人,诸臣想必不会赞成。
    但那又如何?他身为暴君,若有人敢阻挠他与温祈的婚事,将其杀了便是。
    温祈并非女子,史上从无男皇后,他须得着尚衣局重新为温祈设计喜服,不能按照祖制来。
    或许温祈的喜服可与他的喜服一般,稍稍做些改动便可。
    温祈容色过人,身着喜服的温祈必定不可方物。
    温祈乃是男子,可与他一同宴客,无需盖着大红盖头,候于新房。
    由于温祈不胜酒力,他须得为温祈挡酒,免得温祈醉酒。
    宾客散后,他会牵着温祈的手,往新房去。
    接下来,该当饮合卺酒了。
    饮罢合卺酒,温祈十之八/九已半醉了。
    他会于喜烛摇曳中,与温祈接吻,继而解开温祈的衣衫,同温祈共赴云雨。
    这世间沉溺于云雨之人数不胜数,他虽未尝过云雨的滋味,但想必极为销魂罢?
    据闻断袖间的云雨对于下位者而言,无异于苦刑,尤其是未经人事者。
    温祈娇气,怕疼,大抵受不住罢?
    温祈倘使受不住,由他来当下位者也未尝不可。
    温祈倘使受得住,不知他能否让温祈餍足?
    次日,温祈恐怕起不得身,他会陪着温祈,与温祈一道看话本。
    温祈既是男子,自是无法产下皇嗣。
    他既拥有了温祈,自是不会再娶。
    过些时日,他便可开始考虑将皇位传予何人……
    忽有一羽山雀掠过,打断了他的妄想。
    他面无表情地仰首望天,心道:绝不可能有这一日,首先,朕乃是暴君,温祈不会愿意委身于朕;其次,朕身中剧毒,若与温祈云雨,许会将毒性过给温祈;最末,朕已决定自尽,不可更改。
    一炷香后,他的左臂依然血流不止。
    弹指后,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头黑犬,这黑犬应是嗅到血腥味了,冲至丛霁面前,张口便咬。
    自己被这黑犬当作吃食了。
    若非温祈尚未成为一代名臣,若非露珠儿尚未康复,若非母后的死因尚未查明,他做了这黑犬的吃食又何妨?
    他拂袖逼退了黑犬,黑犬倒于他三丈之外,即刻站起身来,朝他低吼。
    他拾起一颗石子,向着黑犬一掷,黑犬吃痛,夹着尾巴逃走了。
    由于这副身体尚有用处,他不得不撕下一片亵衣,勉强包扎了自己的左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