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思绪,不答,只道:“刘爱卿且退下罢。”
刘太医退下后,他又观察了灰鼠良久,见这灰鼠活蹦乱跳,方才以内息阖上剑匣,出了思政殿,向温祈走去。
温祈三步开外,植有一丛红梅,红梅花瓣层叠,分外惹眼,但温祈一望向他,他便顿觉红梅黯然失色,反是他昨夜印于温祈身上的吻痕更似红梅。
“陛下。”温祈迎向丛霁,待行至丛霁眼前,不顾周遭尚有侍卫把守,当即握住了丛霁的手。
丛霁回握了温祈的手,一踏入思政殿,便屏退左右,继而吻住了温祈。
温祈伸手环住了丛霁的脖颈,阖着双目,与丛霁唇舌交织。
丛霁分明生着一双薄唇,该当是凉薄之人,可丛霁的唇舌却温柔且滚烫。
一吻罢,丛霁松开了温祈,抱着温祈坐于椅上,耳语道:“二月初七乃是周氏的七七,为祭拜周氏,二月初六那日,阿霰启程去了临云,朕以为他许会伺机逃跑,但他于不久前回来了,且带来了朕一十八岁那年所遗失的佩剑‘桃面’。‘桃面’乃是母后薨逝前半月,即朕一十八岁生辰那日,母后赠予朕的生辰贺礼,阿霰道是周氏将‘桃面’藏起来了,可若如阿霰所言,周氏为何要将‘桃面’藏起来?”
温祈定了定神,才道:“夫君之所以示意我走远些,乃是因为害怕其中有诈?”
丛霁颔了颔首,又道:“适才刘太医让侍卫捉了只灰鼠来,放于剑匣当中,还撒了些瓜子仁,引灰鼠去吃,目前为止,灰鼠安然无恙。”
温祈发问道:“夫君身中奇毒那年年方几何?是否知晓自己为何会身中奇毒?”
“一十又八。”丛霁会意,“梓童认为奇毒与‘桃面’有干系,‘桃面’可能被淬了毒?”
温祈补充道:“或许‘桃面’遗失的原因便是怕夫君通过‘桃面’查出下毒者,顺利解毒。”
“梓童的假设如若成立,时过境迁,要通过‘桃面’解毒恐怕很是困难,至于下毒者不是周氏,便是淑妃,若真是周氏将‘桃面’藏起来了,那么下毒者便是周氏,可惜周氏已为阿霰所杀,死无对证。”丛霁望着剑匣道,“下毒者若是周氏,阿霰是否会故技重施?”
温祈思忖了一番,道:“下毒者若是周氏,周氏的目的便是除掉夫君,为丛霰扫除障碍,定不会下仅能使得夫君生出嗜血之欲的奇毒,定会下置夫君于死地的剧毒,且夫君一十八岁那年,母后……”
他从未唤过先皇后为“母后”,有些害羞,顿了顿,才续道:“母后已薨逝了,周氏不必有所顾忌,因此仅有两种可能:其一,周氏确实下了剧毒,但因夫君身体强健,并未丧命;其二,下毒者并非周氏,丛霰当年年纪尚小,亦非丛霰,下毒者并无置夫君于死地的打算。丛霰奉上‘桃面’的目的不是为了讨好夫君,以求夫君善待,便是为了借此谋害夫君,夺得皇位。倘使是后者,丛霰应当会下慢/性/毒/药,以便事成后证明并非自己所为。”
丛霁见温祈面露不安,道:“朕适才并未直接碰触剑匣与‘桃面’,纵然阿霰于其上下了慢/性/毒/药,亦伤不了朕分毫。”
“我明知夫君素来周全,亦免不得心生忧虑。”温祈埋首于丛霁肩窝处,“夫君必定命人看紧了丛霰,而丛霰并无行差踏错,不然,他早已被夫君下狱了。”
丛霁含笑道:“被梓童猜中了,梓童不愧是朕夜夜同枕共眠的皇后。”
温祈面色一红:“夫君为何白日轻薄于我?”
“并非轻薄,而是称赞。”丛霁轻轻地啃咬着温祈的耳尖道,“梓童言下之意乃是朕白日不可轻薄于梓童,入夜后可肆意轻薄于梓童?”
“不可。”温祈张牙舞爪地道,“我的言下之意乃是我可于入夜后肆意轻薄于夫君。”
调情间,丛霁忽而想起一事:“朕不知自己具体是何日中的毒,由于每逢七月十五,嗜血之欲便会达到顶峰,于是朕推断中毒那日应是七月十五。‘桃面’遗失前,朕曾于擦拭‘桃面’之时,不慎将自己的手指割伤了,朕记得那日乃是母后六周年忌日的前三日,便是七月十五。”
“依夫君所言,若非巧合,‘桃面’当年确实被淬了毒,夫君因割伤手指之故,奇毒入体,催生了嗜血之欲。”温祁蹙眉道,“淑妃、周氏皆已亡故,目前看来,解开谜团的关键便是丛霰。”
第119章
“不知是阿霰当真心地良善,淡泊名利,亦或是工于心计,狼子野心?从小到大,除了幼时一些无伤大雅的错处,称帝一事,以及雪鹃一事,阿霰未曾行差踏错过。”丛霁细细亲吻着温祈柔软的耳根道,“但雪鹃一事尚未查明,许仅是单纯的男欢女爱,至于阿霰称帝究竟是出于真心,亦或是为周氏所迫?尚未可知。”
温祈微微仰起首来,同时摩挲着丛霁的后颈道:“丛霰已非孩童,这般容易为周氏所迫?”
“阿霰年一十又六,近弱冠之年,本不该这般容易为周氏所迫,但他尚在念书,并未封王,门客一个也无,周家亦成不了他的助力,可谓是孤立无援,如何反抗得了周氏?”丛霁捉了温祈摩挲自己后颈的右手,随即密密地印下亲吻。
温祈这手上有一股子墨香,他登时勾勒出了一副温祈提笔落字的画面。
“许是我对于丛霰怀有偏见罢,我始终认为丛霰处于名利的漩涡当中,且有周氏那样一个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母亲,他必定无法独善其身。”温祈抬指磨蹭着丛霁的唇瓣,“且丛霰如若清白无辜,他与雪鹃之事要如何解释?雪鹃谋害夫君,陷害露珠儿的缘由为何?雪鹃的生母赵太妃并无皇子,倘使被她得逞,继承皇位者十有八/九便是丛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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